第二日,天才刚刚亮,雀儿已经在门外敲了好几下,夏礼知打开门听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带上帷帽。
夏礼知举着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帷帽问道:“已经拿上了,可以等到了城里再戴吗?”
雀儿点了点头,就带着她去找马车。
“姐姐我们去城里了,”夏礼知从善如流,姐姐叫得格外顺畅,“那谁来照顾许姐姐。”
雀儿上了马车,回头来拉夏礼知:“不妨事的,庄里有人照顾她的。”
是了,庄子里确实有很多侍从,只是她这个外来客不清楚他们运作的规章是什么样的罢了。
马车驶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到城里,城门口还是几个身材壮硕的守卫,城里就是熙熙攘攘的烟火人间了,就是与她在这里醒来的那天清晨不太一样。
进到城中,雀儿让马车在一家医馆前停下,递过来一个荷包对夏礼知道:“你且在四周转转,遇到想要的东西可用里面的铜板买下。”
夏礼知以为雀儿要等去见了医生才回许家本家因此没有多问,接过荷包目送她进了医馆才转身看着四周。
其实就一个感觉,她想,清明上河图上的一人一物、一景一色变成真的,大抵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左边有处不知买什么的摊子,围了不少盘起发的妇人和戴着帷帽的女孩子,夏礼知想也不想地就凑了上去。
只是她低估了古代女子们的购物热情,还没沾到边就被挤了出来,幸亏被背后的一只手扶住,才没让她摔个四脚朝天。
人虽没摔,帷帽却往后滑下来,被背后那只手的主人接住。
夏礼知转身看去,拿着帷帽的人居然就是那天在茶摊上遇到的小哥!
第八章
正是中午时候,长街上人影攒动,又因着太阳越来越烈,人心里也渐渐躁动,无尽的喧闹间,似乎只有夏礼知他们脚下的方寸之地与世隔绝,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最后是一声无比响亮的吆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唐仪明的反应是极快的,在周围人还没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变故之前就帮夏礼知戴回了帷帽。
因为她是一头比男子还短的头发,与周围格格不入极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面对男性,夏礼知这个21世纪来的人,行为举止就比大襄的女子大方坦荡得多,唯一难处在于用这个时代的礼仪向别人福身行礼时哪只手在上哪只手在下,又要从左右哪个方向曲膝。
这可比平时遇到认识的人挥手、点头的动作讲究多了,夏礼知像个分不出左右的军训新生,比划了好几下才顺利的给对面小哥行了一个礼。
唐仪明看着她没有像其他姑娘家一样羞怯地跑开,反而手忙脚乱地朝自己行礼,一时也忘了主动远离,当然也没有忘记腹诽了一句:“真是个愚人,怎地行礼都行不明白。”
“谢谢,”夏礼知隔着帷帽的蓝纱看着眼前模糊的轮廓,“也谢谢小……谢谢公子那日为我指路。”
说起来这个小哥是她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什么剧组狗仔的一顿输出,肯定惹得人家一头雾水。
唐仪明淡淡地扫过她的装束,回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本就是牛马不相及的两个陌生人,有男女之别在前,互相客气一番已经是这个时代所允许的最高社交联系。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错开,互道一声请,便擦肩而过各往一方,去做自己的事。
虽然唐仪明有些好奇她的现状,但他也知道这是不该问的,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别说浅谈几句,恐怕像刚刚那样搀扶时的肢体接触都会让她厌弃良久,所以还是别有更深的交集才好。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夏礼知在处理人际关系上没有多少仪式感,没有想刻意地记住这个遇见的第一人,目送他走开后就围到铺子前,新奇地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珠玉簪钗。
怪不得女孩子都围在这个铺子前,如此精致的发饰,应该没有那个女子能抵抗这些瑰宝的吸引力,只可惜自己现在是短发,还用不上这些发饰。
历史百态,真善美的那一部分、细腻悠长的那一笔、柔情似水又刚烈如玉的那一划,一定有女孩子们的身影,身上的服饰、头上的钗或簪就是最好的证明之一。
铺子老板见夏礼知目不转睛地看着支白玉素簪,殷勤地笑道:“姑娘好眼光,这支簪子品质极佳,尤其上面的祥云雕刻得多精致,你若有心要,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夏礼知摇了摇头,现下她借助在许家庄上,吃的是许家的饭、经常穿的是雀儿姐姐的衣裳,如果再花她们的钱买一支用不上的奢侈品,就实在没分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