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已经为许多孕妇诊过病,所以他自作主张省去了其他,直接孩子的事提前说明,毕竟所有家眷唯一关心的都是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夏礼知一问倒让大夫觉得惊奇了,平常人听到这话不都问的是如何保胎,怎么这位夫人
一来就问引产,但奇怪虽奇怪,作为医者病人家人问什么他就该答什么:“林少夫人还未养好身子便又有孕,贸然引产,轻则落下病根,重则恐有性命之忧。”
这话好多年前夏礼知就听过了,那时的对象是许姐姐,想不到雀儿姐姐也步了此条老路,夏礼知顿时觉得头疼不已,许姐姐所遭遇的事不是个例,雀儿姐姐的经历在这个地方更是稀松平常。
她只有一个感受——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苦啊?!
夏礼知点了点头,对大夫道:“姐姐她心绪不宁,劳烦您先配些安神且孕妇可用的药让她平静一些,至于孩子的事待她醒了问清楚,再请大夫您过来。”
大夫点头跟着府里的下人出去,夏礼知重新回到雀儿的床前,看着她眼角的细纹心里漫出无尽的酸涩。
她的年纪明明比自己小好几岁的,衰老的痕迹却比她快那么多,夏礼知心疼的坐在榻侧,帮雀儿撩开了鬓边的头发:“姐姐,慢慢会好的。”
雀儿似乎是听到她的话,紧紧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夏礼知看她睡得实在不安稳,直接抬手替她抚平眉头道:“我这就去替你教训教训那个恶婆婆去,让她再不敢来欺负你!”
第六十二章
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到被驱使的奴隶, 这里的人们被明显且严格地分为三六九等,而女子又在这些男人的地位背后被划分了好多次级别,夏礼知接受不了这些不平等, 在某些时候又享受着它带来的便利。
比如此时此刻,林七母亲跪在地上给她请安时, 除了些许被人跪拜的不适,其余全部都是出于本能畅快。
同样身为女子, 雀儿姐姐的婆婆也曾是某某夫妇的儿媳妇, 或许在某些时候同样受到了婆母的冷遇, 怎么一上了年纪转化为婆婆身份, 就仿佛中了什么魔咒,处处针对儿媳妇?
是对内宅管理归属权的捍卫还是对曾经被婆婆冷遇之仇怨的迁移等原因,或许要等到她自己的身份发生变化时才能深切地体会,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去探究此人的行为动机,她只想帮雀儿姐姐摆脱这个奇葩。
“夫人请起。”夏礼知端坐在主位,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身形臃肿的妇人站起身来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帕,轻飘飘道:“谢谢夫人。”
夏礼知开门见山道:“此事本不该现在提及,但今日夫人您也见到了,姐姐她身怀有孕, 精气神有损, 实在不宜在府上待下去。”
“哼,待不下去了,我儿尸骨未寒她就已经找好下家了,”林夫人语气不善, 看着夏礼知冷嘲热讽道,“还是说夫人你帮着她也找了个阉人让她傍身?”
这嘴巴里说的哪里是话呀, 简直是不堪入目的污秽之物,夏礼知皱了皱眉暂时忽略掉她的讽刺之语:“不是夫人先前所说要把姐姐赶走吗?怎么这会子又改了口?”
林夫人哼哼道:“她既然嫁入了我林家,那生是我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想走没门!”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夫人既然如此厌恶于她,何必一直纠缠,就此放过彼此,各得安乐不好吗?”什么生是谁的人、死是谁的鬼这种话早已荣登夏礼知最为讨厌的词条之一,听得她非常无语,“不如夫人就此替林七将军写下和离书或者休书,从此分开也使各自舒心。”
“舒什么心!”林夫人非常激动嚷道,“我儿子刚因为你死了,现在你又要来撬走他的未亡人,你安的什么心呐。”
听到此夏礼知眯了眼睛寒声问:“看来之前姐姐说林七将军是因我而死的话是从你这听来的了,说说吧,证据呢?!”
……
夏礼知她突然提高声音吓得林夫人一激灵,而她没有收敛继续施压道:“证据呢?”
“哼,你急了,肯定是心里有鬼,你还我儿子命来……”林夫人嚷着便扑过来要掐夏礼知的脖颈,但好在夏礼知比她动作敏捷许多,她先一步揪住林夫人的衣服道,“我与你想要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你却不止一回挖苦于我,现在更是一口一个我害了你儿子命,我以礼相待,你却咄咄逼人,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