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如果不是顾及雀儿姐姐可能会被动成为单亲母亲,她是真想让这家伙早点吃苦果受到惩罚甚至死掉,而自己能从中受益,让齐王明白她和唐仪明都不是可以随意拿捏之人。
但她也知道齐王看重林七,顶多就是重罚一番,人不至于死了,所以这个信王到底要干嘛啊!
夏礼知脑中思绪万千,不过也得益于对林七的讨厌,她稍稍缓过来了一些,脸色不再特别惨白:“那我先回府仔细想想该如何应对此事。”
此时距离刚刚事故发生的地方已经很远,唐仪明将夏礼知交给下属便要回去。
夏礼知带着人边走边沉思,一路无言,直至上了马车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片刻又忍不住放声大哭。
人与环境果然相互影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也深陷其中,勾心斗角、处心积虑、又当又立,她不想自己变成这样的。
如果还可以回乡下村里隐居,她一定会好好考虑,只是她变了,所有人都变了,就连她所认为的最为质朴和善良的春草夫妇也变了,昔日的挑夫在唐仪明的提携下做了生意,开始嫌弃春草的痴傻,日日出入烟花柳巷之地,春草被他的小妾欺负得更加痴傻,已经不再记得她……
先有济贫居的创业失败,现在有人死在了她面前,以及生活中种种的不适应,无法接纳之处,都让她渐渐觉得无力,或许她应该依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训,以一种另辟蹊径的方式“隐居”在唐府里,不看就不会心生不平,不想就不会贸然出头,也不必再为事事倚仗着唐仪明的权势而在背后无可奈何,任外面风风雨雨,她就窝在唐仪明的羽翼之下。
可她不甘心啊,她不想如果回不了家,就顶着唐夫人的名头,一辈子活在唐府里消磨一生。
她哭过笑过又在马车里静下来,现下的所有事犹如一团乱麻,一下是齐王,一下又是信王,雀儿、许是莺……所有事交织在一起简直烦不胜烦。
直至回到府中,她的情绪都尚未缓和过来,偏偏这时候,又有人来报说夏云起和陈太医家的公子打起来了。
她几乎是才踏进府里走了不下三步,又顶着满颈的伤痕、通红的眼眶和一身已经不再干净的素服,匆匆出门乘车去了夏云起打架的现场。
这段时日也真是奇了怪了,一桩一件的事接踵而至,几乎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到达酒楼时,她因为狼狈不堪的形象被店小二拒之门外,耗了好一会,她才回怼过小二和掌柜对她太监妻子身份的羞辱,以及骂跑路人对她脖颈伤痕的荤色起哄,成功进到了酒楼里,在舞台上见到了她那正和人打架的儿子。
眼看着他骑在人腰间,捏紧的拳头将要重击在陈太医家公子的脸颊,她片刻都没有犹豫喝道:“夏云起你给我住手!”
她三步并两步,几步就上了舞台,用力扯起了夏云起肩膀上衣服想要将他揪起来,夏云起气得狰狞的脸都还未恢复平静,面对着夏礼知都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分开扭打的两人,夏礼知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夏云起道:“说说吧,因何事起的争端?”
夏云起在甩开夏礼知的手时就已经看到了她现在的状态,尤其是她脖颈的掐痕,他焦急道:“娘,你这是怎么了,谁伤的你?”
夏礼知没有回答他,看着站在对面被一群人簇拥着的陈家公子,再次问道:“为什么打起来的?”
“娘……”夏云起垂眸轻唤了一声,但没有解释。
夏礼知真的觉得好累,所以也没等着他开口,而是径直走到陈家公子面前浅浅地行了礼道:“凡是争端皆有原由,还请公子悉数告知,若是犬子之过,我便让犬子向公子道歉,若是公子之过,还请公子向犬子道歉。”
陈太医是现在夏云起的师傅,这陈家公子还算是夏云起的师兄,但即便抛却这层联系不谈,她也不能偏颇任何一个人。
“夏云起目中无人,不尊师重道,”陈公子顶着一张同样狼狈的脸,趾高气扬道,“我这个做师兄的教训教训他也是理所应当。”
他周围还站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世家公子,有的应该是夏云起以前书院里的同窗,夏礼知回头看了眼自家儿子,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哦是吗?”夏礼知故意冷了脸,问夏云起道,“你在何处目中无人且不尊师重道了?”
夏云起急了,连忙上前来道:“娘亲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