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被人大半夜折腾的人是他,居然还在想着为那个罪魁祸首想后路。
人真是贱。
温玉说得对,就算一条狗,养久了也都养出感情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第一天见到崔晏的时候,就不能那么宠着他,溺着他。
如果当初他能狠下心来,哪里还有现在这么多事。
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崔晏从棵饱受摧残的小树苗,长成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现在他已经骗不过崔晏了,甚至根本逃不出这臭小子的手掌心。
肩头被狠狠咬了一口,温连吃痛轻呼了声,思绪被疼痛唤回,他睁开眼,对上一双阴沉幽冷的眸子,耳畔传来淡淡声音,“腿分开。”
温连默了默,看着他缓缓举起自己“残疾”的手,半晌,深吸一口气,只得依着他的话照做。
崔晏温柔地触碰他,小心翼翼地问:“疼吗?”
大不了挨一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温连自暴自弃地想,没好气道:“绑都绑了,别客气了,动作快点。”
崔晏察觉到他的不满,轻轻跪在他身前,掀开他里衣衣摆。
温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用缠着红绳的手,一把摁住他的脑袋,“你要干嘛?”
崔晏抬眼看他,将身旁一截剩下的红绳,系在自己的颈间,“温连,你总觉得是我绑住你,我不让你离开,其实不然。”
他用牙齿咬紧颈间那截红绳,跪在温连面前,垂下头虔诚地吻过温连每一寸皮肤,沉沉道,
“你看,是你在锁住我,用一根这样的绳子,紧紧勒在我的喉咙上。”
夜风微凉,随着他的动作,温连控制不住地战栗一瞬,怔怔地看着崔晏缓慢将绳子的另一头,递进自己的手心。
“温连,绳子是一直握在你手心里的。”
第64章 殿试第一
温连一直自认清楚崔晏的性子, 知道他心底有一片柔软,也知道他对所有事都表现的冷淡。
温连也曾经试图追溯过,这种堪称漠然的冷淡究竟来自于哪里。
思来想去, 最后只能归结于他太缺爱。
是的,崔晏太缺爱了。
一点点爱是不能让他满足的,他需要更多、更深、更毫无保留的爱,只有那才能让他产生安全感。
他多疑且敏感, 就像一只被抛弃过的流浪狗,被温连扔下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一定能把温连找回来。
所以他去写了那些符纸, 开始信虚无缥缈的道, 觉得这样可以把温连救回来。
这是他五岁的时候, 温连五岁在干嘛, 好像还在为怎么做作业而头疼。
而崔晏,一个五岁的小孩,用刀子划开自己的手臂, 近乎入魔似的写了九万多张符纸。
他甚至不知道那些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
兴许他知道没用, 但是在强逼自己相信。
第二次抛弃他离开的时候,崔晏没有哭也没有闹,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温连承认, 第一次看到那些写满温连名字的书页, 实在是吓了一跳。
这感觉很奇怪,有种像是变成在逃犯被警方通缉的感觉, 让温连觉得心里毛毛的。
不过温连当时还是没想太多, 温连觉得他还是那个在大雪纷飞的天乞讨的小可怜, 只是太缺少关爱了。
现在想想,自己的确天真。
他早不是什么乞丐了, 他有家,有朋友,还缺什么呢?
他缺自己啊,崔晏铁了心想把他弄活,然后锁在身边每天翻来覆去地睡。
这混账现在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温连被他“请”去来清宁宫,崔晏跟皇帝说,这些日子缺了不少课,想请太傅到清宁宫小住一段日子,精心教养。
皇帝对他正是改观的时候,觉得这事没什么不行,在金殿上分外慈祥地问温连,“江爱卿,太子说的话,你可愿意?”
温连愿意吗?
温连愿意个屁。
可温连一抬眼,看见崔晏淡淡的神色,一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了,尾巴根都发凉,渗着冷风似的。
温连真是怕了他了,一个胆大的半夜出宫闯进太师府割腕的小王八蛋。
他只能低着头说臣愿意,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不消抬头,温连也知道崔晏此时脸上的神态——一定是一副将自己牢牢掌控在手心,心满意足的恶魔表情。
下朝后,在左丞老爹的带领下,温连总算逃离了崔晏灼得烫人的目光。老爹带他熟悉了户部尚书的日常事务,其实没啥事,只要不碰上上次通州水患那么严重的事态,基本就是一座倒不了的大山,俗称铁饭碗。
临走之前,左丞老爹还偷偷告诉温连,说他以后打算跟着温连支持太子了。左丞是铁打的保皇派,看到皇帝对太子的态度,眨眨眼就明白过来皇帝现在更待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