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任何必要。
这些新移民最应该为宇宙联邦政府做的事情,就是给他们的配偶生下孩子——很可笑,但是事实。
他们并不在乎这些新移民是否能够融入当地的生活,毕竟每个进入宇宙联邦政府,或者说新移民计划工作的宇宙联邦公民,都不会来自于被统治星球。
——这也是为什么,新移民计划在整个宇宙里,都颇受争议的原因。
“只是章鱼比较特别。”柯拉的脸色也很难看,瑞恩察觉了对方的不对劲,于是询问了对方。
“一个坏消息。”柯拉对瑞恩说,“我去了医院,但是情况很不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些游离,最后才看向自己的肚子。
“他们说我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植入孕囊。”他说。
“你约到了排期?”瑞恩问,他记得上次在学校里提起这件事时,柯拉说他的医生因为在星际旅行中遇到了泽维尔王虫的舰队,不得不推迟一周回来。
“不,是另一个。”柯拉说,“因为我很急切,所以他拜托了自己朋友来帮忙。”他拨弄了下自己红色的头发,“我去查过了,他是孕囊植入手术这上面的专家,甚至比我之前预约的那个还要可靠。”
“但是他对你,你不适合做这个手术?”瑞恩大概明白了柯拉状态不太好的原因,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就像前面说的那样,孕囊植入手术是非常简单的,基础的,常见的手术——风险概率非常低,基本不存在不成功的可能。
就算那个医生之前没有遇到过地球男性,也不应该在手术排期到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
“他说我的身体受过伤,不太适合做这个手术。”柯拉说这句话时,表情有些困惑,他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就是我的肚子上,他说我的身体曾经被什么东西贯穿过。”他比划了一下,“就像电影里拍摄的那样,一个东西把穿过了我的身体,我的内脏我的骨头都在那个意外里受过伤,但因为宇宙联邦的医疗技术,后续恢复得还行,但无法做孕囊植入手术。”
“当孕囊成功着床的时候,那些伤也会逐渐暴露。”柯拉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他指着自己,对瑞恩说,“他说我的脊椎曾经碎过,我的肾脏、肝脏还有其他的一些地方,都有过严重的破损和出血——外表虽然难以看出来,但通过一些专业仪器,就能发现过那些手术后的痕迹。”
柯拉干脆站了起来,原地走了几步,“但我什么都不记得。”
“瑞恩。”他说,“我们在参与新移民计划的时候,确实消除了一些记忆,新移民计划的那些人也说过,他们会删除一些痛苦的记忆。”
“这就是我的痛苦记忆?”他看向瑞恩,“我想不起来。”
“我能记住我的名字,我的经历,我的家乡,包括一些我离开家乡之后的事情,我在蛋糕店里,我做苹果派。”
“但唯独这件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手掌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腹腔上,“这儿,他说这里几乎全部都毁了。”
“但我忘了那些痛苦。”他对瑞恩说,“我以为自己丢失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回忆,但现在我想可能不是这样。”
“你还记得你说的那个梦吗?”
柯拉说,“也许那也是你丢失的记忆。”
——柯拉的这个说法让瑞恩难以接受,他站了起来,看着柯拉。
他们在教室里对视着,直到附近的人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柯拉才移开自己的视线——
“抱歉。”他说。
“我不该说这句话。”
他们都知道,柯拉是为哪句话抱歉,在那场凶杀没有发生之前,瑞恩大概会认真思考柯拉刚刚叙述的内容。
但他在梦里杀了一个刚刚生下婴儿的女人。
他……?
瑞恩心底不敢再去想这样的猜测,他只能拍了下柯拉的肩膀,然后两个人又坐了下来。
“我很抱歉。”柯拉又小声说,“我的情绪可能有些不太稳定。”他苦笑了下,“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家庭。”
“但植入孕囊失败这件事……”他没有说剩下的话,但作为新移民计划的“受益人”之一,瑞恩当然明白对方表达的含义。
如果柯拉不能和自己的外星人丈夫,在规定的时间内,抚养下一代——那么他将会被剥夺宇宙临时公民的身份。
和之前那些可怜的地球人一样,被放逐到垃圾星。
“我的家人也许在垃圾星。”柯拉突然说,“我只记得自己进入蛋糕店,以及做苹果派的那些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后来有没有回去。”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放逐到了垃圾星。”他转头对瑞恩说,“或许这不是什么坏事,我只是应该回去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