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克拉克？”瑞恩下意识问道，他不明白自己和克拉克的事情有什么值得交代的地方，当然，他知道对方属于新移民局的一员，按理说应该和克拉克是同事关系，但这依旧让他感到不悦，他语气变得有些焦躁，“这是我们私人的事情。”他说，“我不觉得有任何需要报告的义务。”
“并不是私人感情方面的。”墙壁的声音依旧冷静，“听说你在之前做了植入孕囊手术，并且成功受孕了，这是第一个地球男性成功怀孕的例子——在移民政策的帮助下，我们需要了解更多。”
“比如你在植入孕囊时的心情，你和你丈夫的相处，以及后续你的情绪等等。”那声音举例了很多方面，向瑞恩阐释，他们想要知道这些并非卑鄙地想要探查隐私，而是更深层次方面的需求。
瑞恩冷静了一会儿后，觉得对方说得好像确实有些道理，于是他又躺回了椅子上——之前他因为心情激动，稍微撑起了身子说话——他漫无目的思考了几秒，才对那边说，“我很害怕。”他说。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虽然那里依旧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他知道，那里有一个生命正在等待诞生，“就像你说的，我是个地球男性，在我的认知里，男性暂时不具备怀孕的功能，植入孕囊更是遥远的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大脑突然有些恍惚，他究竟是星历几年得知宇宙联邦文明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孕囊手术的？
——可能还是在加入新移民计划后。
瑞恩想着，忽视了这点异常，继续说了起来，“我最开始躺在手术仓内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地球时代的电影，你们应该没有看过。”他和墙壁里的声音大概说起了电影里的内容，飞船，未知的生物，还有透明手术仓里发生的那些，从肚子里取出的怪物。
他对这部电影的印象不深，仔细想象甚至连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样都不太能记清楚，他只记得自己看完那部电影时，和身边朋友说的话。
是什么？
——希望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
——还是希望人类不要去探索未知的文明？
总之是类似的话。
想到这里，瑞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电影的时候，难道宇宙联盟文明还没有接入地球吗？他记得按照章鱼的说法，这是2035年就发生的事情。
2035年的时候，地球被泽维尔王虫发现，那个时候他不应该不知道宇宙以及其他文明的存在。
那难道是他记错了时间？瑞恩混乱的脑袋想着，他脑袋里又出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克拉克的场景。
他穿着灰色的，被统一发放的简陋制服，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克拉克。
对方神情冷漠，雪白的头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以及金色的双眼，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惊讶。
是惊讶什么？
惊讶新移民系统为自己匹配的结婚对象居然如此的简朴吗？瑞恩想，在那段记忆的最后，克拉克只是慢慢走了过来，牵起他的手，然后对他说，自己叫做克拉克。
是一名邦尼族的雄性，也是他未来的丈夫。
或许是因为想到自己丈夫的缘故，原本瑞恩因为记忆出现差错，而感到不安的心又平静了下来，他甚至询问墙壁对面的那个人，“你知道那部电影吗？”他自言自语，“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是地球时代的事情。”
对面没有说话，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个。
瑞恩继续说了下去，他说了自己和纳特医生在手术之前的交谈，和克拉克在手术之后的一些对话，当然隐匿了两个人发生的亲密关系，以及对方曾经变成过原型这件事，把那三天简短地缩略成了一句话，最后他对墙壁说——
“虽然很紧张，但是现在也只是有些紧张。”他说。
墙壁那边又是一阵沉默，瑞恩猜测是因为例行检查的时间已经到了，于是他等待着对面的通知，最后他听见那边询问——
“在那个梦里，你是否和那个女人有过对话。”
“有。”瑞恩说，他怀疑墙壁那边是不是失忆了，早在上次他就说过，在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们进行了一些简短的交流。
“她说过那个婴儿的名字？”
“是的。”
“是什么？”
“埃斯特。”瑞恩说，他记得那个女人提起的名字，“她说他是埃斯特。”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墙壁里的声音说，“现在你可以取下眼罩，离开这里。”
……
瑞恩躺在椅子上，他取下眼罩，发现墙壁上依旧什么都没有，这里是空荡荡的白色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