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他说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云莜一时不知自己该为昭睿帝看重自己、愿意将先皇后的衣裳借给自己穿而高兴,还是该为他这个提议而心塞。
正欲开口婉拒,却听昭睿帝道:“只是用先皇后的衣裳应个急罢了,莫要多想。在我心中,你与先皇后同样重要。我珍视与先皇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同样也感激上苍把你送到了我的跟前……过去与现在,我看的清明。莜莜,我狂热地恋着你。”
可以,这很昭睿帝,不放弃任何一个向云莜表白的机会。
“莜莜,不要拒绝先皇后的衣裳,好吗?你尽可以把她的衣裳当成普通的衣服。我之所以会提议让你穿她的衣裳,并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只有她的衣裳合适。”
康公公起初还有些担心,昭睿帝会不会再度惹恼云莜。
听昭睿帝把话说得这般敞亮,他反而不担心了。
康公公看向云莜,果不其然,在片刻的犹豫过后,云莜答应了昭睿帝的提议。
片刻后,康公公与徒弟小钱子等人捧着几套衣裳,来到了云莜与昭睿帝的跟前。
其中一套,是雨过天青色交领袄袍,花纹虽不多,却有一种雅致的味道;第二套是月白琵琶襟绣花鸟纹袄袍,一朵朵梅花傲然怒放,娇艳至极,透着股勃勃生机;最后一身,是红黑相间的立领袄袍,这套袄袍的风格与另外两套可谓大相径庭,与大夏战袍的款式有点儿类似,按理来说,深宫贵妇不会偏好这种款式的衣裳,但思及先皇后将门虎女出身,一切似乎又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不知怎么,在这一刻,云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先皇后率领一众命妇在城门之前为昭睿帝与大军送行的场景。
她的手伸向了最后这一套衣裳。
昭睿帝见状,眸光亮了亮,唇边带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就知道,纵使莜莜忘记了过去的记忆,但在面对一些旧物之时,仍会有些触动。
正如她一眼便从这三套衣裳中,选出了对于她来说寓意最为特殊的一套。
……
任性的后果,便是云莜第二日起来,哑了嗓子。
昭睿帝在得知云莜寒气入体的消息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以身相替。
朝廷中,云相看昭睿帝的眼神,简直可用森然可怖来形容。
按照二人的约定,云莜本该在五日前归家,可因着他的缘故,却是硬生生又脱了几日。
若是没有云莜生病这么一遭事,昭睿帝定会十分得意。
能够从未来岳父手中抢走云莜、把她留在宫中,也是他的本事不是?
可云莜着了凉,且这一切还是因昭睿帝而起,昭睿帝心中自然倍感煎熬。
昭睿帝只一心想着把朝堂上的事给处理完,好赶紧会居安宫看一看云莜的病情。
然而,云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对于昭睿帝那些含糊其辞的说法,他压根儿就不买账。
下了朝,他直接堵在了昭睿帝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何时才能让微臣的女儿归家?微臣的女儿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恐怕做不来这伺候人的活计,连着伺候了皇上一个月,还没将皇上的病给伺候好,可见微臣的女儿实在资质驽钝、不堪大用。还请皇上放微臣的女儿归家,另寻高明吧!”
第59章 第 59 章
◎离宫◎
面对云相坚决的态度, 昭睿帝没法子,只好将云莜不慎染了风寒的消息告知了云相。
云相一听女儿入宫没把昭睿帝的病给照顾好, 反倒把自己弄病了, 顿时愈发恼怒。
昭睿帝见状,想到云莜这病是怎么来的,也有些心虚, 赶忙安抚道:“朕知道云爱卿思念莜莜,只是眼下莜莜病了, 当以她的身子为要。宫中太医云集,正好可以日日为莜莜问诊。待莜莜养好了病,朕自会放她出宫与爱卿团聚。”
云相虽对昭睿帝生出了些许不满之情,但不会拿女儿的安危开玩笑。
他听昭睿帝说得也还在理, 终于松了口:“希望皇上能说到做到。”
顿了顿, 又道:“微臣这闺女,自幼便胆小得很, 如今虽说胆子比从前大些,但她病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外头, 心中不知有多惶恐无助。还望皇上看在莜莜为您侍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对她多加关照。”
“这是自然,爱卿放心,莜莜的事, 就是朕的事。朕心悦莜莜, 自会好生照顾莜莜。”
昭睿帝向云相郑重承诺道。
然而云相却是摇了摇头,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昭睿帝:“非是微臣有意要质疑您……只是,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谈何照顾莜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