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浥侧坐上床榻,先是看向裴子渠,见她没蹬被子,这才打开话本。
裴子渠虽看不到,但薛浥坐得离她近,她能触摸到他的衣衫,“你拿的话本叫什么?”
薛浥瞥了眼封面上的名字,答道:“宫墙柳。”
“宫墙柳?”裴子渠转了个身,趴着,将下巴搁在交叠的双臂上,“你还真会挑话本,行,就它了,你从第六回 开始念。”
薛浥不明裴子渠为何要让他从第六回 开始念,不过她说了,他自然照做。他一页页翻着,直到翻到第六回。
“嗯。”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月黑风高,甄妃夜出,偷摸来了皇宫后角,而那小侍卫也早早等在了两人时常幽会的地儿,是处柴房,夜里极少有人过来。”
薛浥声线清冷,落在偌大的寝殿里更显清澈,美中不足便是气息弱了些。
裴子渠安静地听着,嘴角渐渐上扬。她记性好得很,看过的书大多不会忘,这书后头写的东西可是厉害,以薛浥的性子大抵是读不出来的。
“易郎。甄妃软绵绵地喊了一声,随后便将自己柔若无骨的身子贴上侍卫,娇滴滴道,抱我。”念到此处,薛浥戛然停住,不自在地往裴子渠瞧。
她正趴着,扯了他的衣袖把玩,看样子兴致盎然。
下头的话不大合适念出来,非礼勿言,但他都答应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念。
裴子渠听得津津有味,薛浥一停便开始催他,“念啊,快念啊。”
薛浥无法,长呼一口气,继续念道:“甄妃娘娘,侍卫声音愈发低哑,年轻人血气方刚,受不住软玉温香在怀,当即便将甄妃抱起放倒在干净的四方桌上,他胡乱亲着她,顺手扯下华贵的衣裳扔在一旁,甄妃嘤咛一声,直将侍卫往,往……”
念到这一处,他实在念不下去了,白皙如玉的面上跟着泛起簇簇红云。
“怎么不读了?你不识字?”裴子渠清楚薛浥为何不继续念下去,毕竟这下头都是他读不出口的东西,可她就是要他念出来,就是要为难他,“前驸马,你不是与我做了许多回这里头的事么,还羞什么?”
话一出口,她倒是觉出一件事来。自己以前莫不是就喜欢将他拉到男欢女爱中,喜欢看他堕落的样子。毕竟他这般清冷孤高,纵情时定然更好看。
薛浥侧过脸看裴子渠,这会儿,她已经换了个姿势,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煞是可爱。他现在算是知道,她为何让他从第六回 开始读了。
这爱捉弄人的小公主在为难他。
他转念一想,她捉弄自己总比捉弄折己强。念便念吧,脸皮算什么。
“身前按,甄妃仰躺在四方桌上,美眸迷蒙,檐口微微张着,纤手急不可耐地顺着侍卫服一路往下,探……”薛浥盯着书册上的字眼,薄唇紧紧抿住。他即便是心里能接受,嘴上依旧难以启齿。
裴子渠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听薛浥那为难的声音,她是什么阴郁的心情都没了,反而乐得很,她摸索到薛浥手腕,用五指握住,俏皮道:“探着探着,握住了他的手腕,是不是?”
这话有逗人的意思。
那温热的触感上来,薛浥下意识颤了一下,眸色晦暗。
“怎么不回答我,甄妃到底有没有握住了小侍卫的手腕?”裴子渠拉着薛浥的手腕,用手指轻轻点着,她仰着头,似乎一定要求个答案。
薛浥放下书册,侧身躺在床榻边缘,哑声道:“公主既然记得下面写了什么又何必问。”
独属于男子气息的呼吸近在咫尺,似有似无地拂在面上,裴子渠怔了怔,加之方才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意识到一件事,他躺下了。
大抵是她这会儿实在需要人陪,便装作不知道他躺下的事。
“我不记得,我要你说给我听。”
薛浥单手撑着面颊,宠溺道:“公主说是手腕便是手腕吧。”
“哼。”裴子渠被堵得没话说,她仗着自己是个病人,也仗着薛浥喜欢他,可劲儿折腾。“继续念啊,怎么停了?本宫想知道他们后头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男欢女爱。”薛浥低头看他,眸光闪烁,“你是喜欢听我读话本,还是喜欢里头的事?”
闻言,裴子渠心头一跳,面上有些发热,她使劲推了一把薛浥,“干你什么事!”
薛浥没防备,被她推个正着,直接滚下了床榻。
“嗯。”薛浥闷哼一声,无奈地瞧着裴子渠。
裴子渠又急又慌地直起身子,她方才忘记他身上有伤的事了。倘若换做以前,她肯定是推不动他的,但他这会儿有伤在身。她还将他推下床,确实有点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