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与他的距离彻底安全起来, 陈川才平静道:“陛下可以让我下马车, 我自己可以去找, 不需要陛下协助。”
“孤说过了,你自己去不会再活着出来。”贺时颐似笑非笑。
陈川撇开脑袋, 撩起窗帘看向外面,不再搭理贺时颐。
马车空间很宽敞,旁边放着精致的糕点与茶水,陈川对此毫无兴趣。
他不想与贺时颐有交流,后面的一个时辰几乎都再盯着窗外, 哪怕无聊到数自己被颠簸了多少下,也不愿意将目光挪到身后人身上。
氛围越发古怪,往前走没多久,冷冽的风吹动窗帘,扑打着陈川的脸与耳朵, 很快让他脸颊变红。
过分白皙的肌肤出现一点红极为惹眼,像是白雪之中盛开的红梅。
贺时颐视线落在他的耳朵上,再到他抿紧的唇,拿起旁边的披风放在他肩上。
陈川身体一抖,低头看了眼肩膀, 也没矫情别扭, 直接将披风系好。
他鼻子都快被冻到没知觉,呼吸都是凉的, 每次想着算了,闹什么别扭,干脆吃着东西喝着茶得了,但一瞥到贺时颐那张薄情的脸,所有想法全部打消。
“啊切。”走神的刹那,陈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被冻红的手指放下窗帘。
他放弃了,端起放在小火炉上温着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看外面看够了?”始终端坐在那里姿势没怎么变化的男人漠然开口。
陈川垂眸:“看够了。”
吹冷风吹得太久,现下一靠近热得地方,冰凉的身体就开始发烫发痒。
陈川喝了三杯热茶,僵硬的身体才总算暖和起来。
想起刚刚完全没必要的执拗,他就觉得自己脑袋坏了。
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陈川拿起糕点塞入嘴中。
干巴巴的没什么滋味,吃了一块他就懒得再吃了,缩在角落打着哈欠,眯着眼的模样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慵懒。
“要走多久?”他含糊不清地问了句。
贺时颐没有回答。
陈川眼皮子开始发沉,努力往贺时颐那边看了眼。
男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脸上线条冷厉,透着不好接触的感觉,眼神却不同于他的表情,反而有点温和。
陈川揉揉眼睛,心说他这又想干什么,侧对着贺时颐闭眼睡了过去。
陈川睡得并不好,梦中一直有人在唤他,却不是叫“陈川”,而是沈清安。
时间一久,他不耐烦了,一边往前狂奔,一边捂着耳朵大喊自己不是“沈清安”
諵風
。
对方却锲而不舍地跟着,“沈清安”三个字犹如魔咒,一刻不停。
陈川停下步伐,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叫自己。
黑色的浓雾遍布四周,什么都无法看清,脚步声很快停下,陈川瞪着眼睛努力去分辨不远处的人影。
“你到底是谁?”
黑雾之后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与他只剩一点距离,陈川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与他长得一样,只是脸上没多少表情,眉眼显得病弱无比。
男人伸手扣住陈川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沈清安。”
陈川陡然睁开眼。
马车停下,贺时颐并不在车内,外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要叫醒里面的公子吗?”
是赵徳,这尖细的嗓音陈川觉得自己穿回现代都不会忘记。
“不必,让他继续睡。”贺时颐不冷不淡道。
陈川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的睡姿早就从坐着变成了躺着,身上还盖着被褥,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他随手掀开马车窗帘,外面是一家客栈,旁边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几个凌乱的字——有一家客栈。
这名字让陈川有一种回到了现代的错觉,他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赵徳见他醒了,原本木着的脸瞬间堆起层层褶皱,笑意明显:“刚到歇脚点,公子醒得十分巧。”
陈川对他的笑容习惯到麻木,扭头看向四旁边街道,伸手摸了摸钱袋。
还有点钱,可以买点吃食。
视线才放在各种精致的糕点上,脚还没来得及踏出去,衣领就被一只手轻轻拉住,往后扯去。
“让赵徳去。”贺时颐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推入客栈。
陈川连挣扎的余地都没,坐在客栈椅子上的那一刻,没好气地翻起白眼。
“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要他买作何?”
贺时颐沉默着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陈川一直等他放下茶壶,见他倾斜壶口对准自己这边,有些诧异抬眸,连带着端着杯子的手都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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