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张狂,言下之意,中原的皇帝没资格让他下跪。
温玉白咄咄逼人:“哪儿有这等道理?你既然来了大殷,就该入乡随俗遵循我们当地的规矩!”
“你敢和我谈规矩?”阿史那都森然说道,温玉白耸耸肩:“行,你小人我君子,我让你一步,便遵从你北狄人的规矩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阿史那都愣怔片刻,仰头哈哈大笑,“小蹄子,你切莫以为北狄人会拘泥于南人的规矩,我的脾气上来了,是不会怜香惜玉的,小哥儿照打不误!”
他深眸一转,看向御座上虚无如透明的皇帝,又讪笑道:“还是说,你要让你们的皇帝陛下和我对战,决一胜负?”
朝堂上的众臣顿时都倒抽一口冷气,守在一旁的太皇太后小内应忙不迭闪身去报信,温玉白却挺起胸膛趋前一步,说:“哦,你不过是北狄境内的一个王,甚至还没统一北狄呢,就敢奢望和皇帝陛下对战?你长得不美,想的倒很美!”
温玉白这话侮辱之意极重,阿史那都沉重的呼喘了几口气,立时下了决定,这小哥儿虽生的国色天香,但太气人了,等他救好了阿史那隼,他就把他五马分尸,让他的嘴一分为二,生生世世都受身首异处之苦!
“那你说,谁来和本王对决?”阿史那都扫视一圈,被他看过的大臣们都噤若寒蝉,他目光再一次定在温玉白身上,少年腰肢纤细,身段婀娜,比草原上的小白羊还要脆弱无害。
“你么?”
温玉白步伐珊珊到他面前,一字字说:“我虽比你矮小瘦弱,但你只要允我持兵器和你对战,我一定能赢你,哪怕你也持有兵器。”
阿史那都沉着脸:“你找死。”
他两个胳膊加一起,还没他一条膀子粗。
温玉白说:“连我们互持兵器你都不敢同意,看起来,真正怕死的人是你,阿史那都!”
有臣子知道温玉白是温之航的血脉,话赶话到这个地步,终于看不下去,迈步出列,说:“北狄王请息怒……”
可惜他话没说完,便被盛怒的阿史那都打断:“你既要公然挑衅我,可以,我允诺你持兵器和我对决。但你要明白,在北狄一旦两人都拿起兵器,只有一个人倒下死去,才可以终止这场决战!”
等他弄死这个狂妄的南朝小哥儿,便会让三千精兵入城,让整个金陵城流血漂橹,扯着殷朝皇帝的冕冠,在他的臣民面前杀死他!
“在这儿比?”阿史那都一面说,一面走近持刀侍卫,似有借刀之意。
温玉白摇头:“金殿上怎会有趁手的兵器?既然北狄王带了三千精兵,不妨在城外划个演武场,十八般兵器全都配齐,咱们在万人瞩目下公平较量,不管谁赢谁输,都是生死无悔!”
阿史那都看死人一般的看着温玉白,点头。
这一场比试委实太过离奇,连太皇太后娘娘都被震动了,满城的百姓听了消息,也惊得目瞪口呆。
“听说那小哥儿是被斩首示众的大奸臣温之航的孩子?”
“一个小哥儿能打败北狄王?我没听错吧?那北狄王胳膊上能走马,一个人顶咱俩人高!”
城郊的演武场很快布置好,城楼上旌旗招摇,皇帝一身骑射服饰立于万民之上,城门大开,除了城中守军,还有无数密密丛丛的老百姓踮着脚尖看热闹。
另一边的北狄士兵也各个纳闷,敢于挑战阿史那都的南人小哥儿,怕是如男相一般、魁梧异常罢?
温玉白一亮相,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仍旧是一身绯红衣衫,只是换了轻便的短打,玲珑的脚上是枣红鹿皮靴子,众人不由自主给他让开一条道,他很轻盈的跃上擂台——这擂台也是特殊设计,足有一人多高,他高束成马尾的发梢随风飞扬,笑意自信而悠然。
他一手虚划过兵器架上的十八般兵器,一手向阿史那都做“请”,说:“远来是客,北狄王可先选兵器。”
阿史那都有些后悔,这阵仗扯得太大了,对方也太柔弱。当着数万人的面,哪怕他一拳砸烂温玉白的美人脸,也算不上英雄好汉。
兵器架上除了常见的刀枪剑戟、鞭、棒、矛、耙、斧、钺、钩、锏、锤之外,还放着一长一短两个奇怪的黑铁疙瘩。
阿史那都多看了一眼,心说每一个面都是钝的,长也不过半臂,温玉白若选这东西,伸长了他的小短手也打不着自己啊。
他依照习惯,将长矛拎在手里,打算第一下便把温玉白开膛剖腹,挑在半空。
温玉白嫣然一笑,根本不在怕的。
让他先选又如何,阿史那都又不懂开保险栓。
他将长木仓端在手里,对准瞄准器,试了试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