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嘉接一句:“学校公寓区不让开车,那车凭什么能进去啊?差点死了吧?不守规矩!这回估计长记性了。”
丁珂给李暮近发微信的手都是颤抖的,她毫无察觉,问他在哪,离开没有,让他速回消息。
没回。
她往前翻动两页,他也没发很多消息,最后一条是,她不下楼他不走。
她顾不得听同学聊下去,立即打给李暮近,无人接听,她继续打,越来越慌。七八个电话石沉大海,她再也等不了,抄起伞,匆匆下楼。
楼道里是被淋成落汤鸡的同学,骂骂咧咧拎着东西,抱怨这该死的六月到现在没件好事。
丁珂一步三个台阶,一边下楼一边看群,翻找提到楼下那辆车的消息。
章苗苗不是说群里说的?怎么没有呢?
她又要拿伞,又要翻消息,手不够用,但也没有第三只手,只能尽量平衡,结果就是手机被甩出去。她快速捡起,旧手机本就有一身不可逆的毛病,这下直接黑屏。
她拍了几下,没有反应,咬住牙,先下楼。
到楼门被宿管阿姨拦住:“干吗去啊?外边下雨呢!成河了,你要游泳去啊?”
丁珂正好问阿姨:“阿姨您知不知道门口停的那辆车的主人,他是在车内溺水又被救护车拉走的吗?”
“对啊,拉走一小时了。”
丁珂心里堵:“您看见了吗?他看起来还好吗?有急救吗?心肺复苏都有做吗?”
“那我没看见,顾不上,那会儿急着排水呢。”阿姨抬起头:“你认识他啊?那你应该去三院看看,拉到三院了。”
丁珂点头道谢,“阿姨,我要去一趟。”
阿姨看她着急,没再多嘴:“十点半关寝得回来啊,不过现在外边暴雨你要怎么去……”
“好!”
丁珂扭头就跑。
“这么急。”
丁珂跑出楼门,站在台阶,看到路边一辆车,水已没过车顶,心凉一半,沿着防汛台阶往校门走。
她心很乱,什么情绪都有,最折磨她的,是担心。抛除一切客观因素,她主观担心他。
心不在焉,走着走着摔了,一整个摔进水里,呛了几口水,不自觉地扑腾起两条胳膊。
她会游泳,只是事发突然,她毫无防备,会水一事被忘得死。
就在她清醒,熟练地换气,预备回到台阶上时,有人抄起她的胳膊,在她自救前,把她拉回台阶。
她有直觉,猛地扭头,一下崩溃,眼泪没从眼睛流下来,但在心里汇聚成河。
“好玩吗?”她沉声问。
李暮近身上湿透了,不好抱她,就俯下身,捧住她的脸:“还可以。”
丁珂伸手搂住他,靠在他胸膛。
李暮近双手滞在半空,一时忘了反应。
丁珂从没觉得两天这样长,像两年一样,怎么能有一天是一秒掰成十份来过的呢?她怕了,怕意外。
大雨倾倒,像降临海啸,他们躲雨的屋檐有点窄,雨泼进来,浇在李暮近背上,他刚好以身体护住丁珂不受侵扰。
他还有余力跟她解释,他竟会跟她解释,“你们楼下有人被困车里了,我在现场。”
丁珂懂了,他又帮了忙。
“你发微信说什么。”她问他。
“哪一条?”
“有一条。”
李暮近了然,“我想你。”
“我也是。”
第十八章
李暮近把丁珂带回家,到家已是半夜。
不是第一次来了,丁珂还是站在门口,稍有拘谨。
李暮近回头看她不进门:“你昨天睡着了我给你换鞋,今天醒着也要我给你换?”
熟悉、恶劣口吻戳破丁珂的粉红气泡,她偏不动。
李暮近往前两步,回头她像雕塑一样,不再废话,走过去,蹲下来,解开鞋带,给她换拖鞋。
丁珂预想他一百句话、一百种行为,唯独没有这一件。
他怕她站不稳,还把手递过来,给她支撑。
粉红气泡又自主生成一些在心头,但她不能沉溺。有人只想快活不想死活,她不是。
李暮近给她穿好拖鞋,到冰箱拿出阿姨刚替换的新鲜材料,撕开塑料保鲜膜,把蔬菜放进去,按照托盘底部的调料表,放进调料。到柜子拿根人参剪进去,给她驱驱寒。
回身她还在门口站着,他走到沙发坐下来,撑着头,看她:“你要抗拒应该在我带你回来之前,现在晚点。”
让她不悦的语气,她也不吃素:“你不要以为把我带回来,我就可以受你摆布。”
李暮近没想到她这说法,“我有以为?”
“现在。”
李暮近告诉她:“你顺从还是反抗都不会阻止我要做的事。”
丁珂轻咬住前牙。
李暮近看着她,装着装着就忘了装了?以前的样子动不动露出一点,是有意钓,还是穿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