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个人的目光掠过萧予酥和顾池北碰撞在了一起。
这一瞬似乎很漫长。
江辞深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看见时桑的时候是在江家老宅,当时的她穿了一件玉绿色睡衣,简约清新,乌发凌乱,不注重形象。
第二次看见她,是在市一中,当时的她穿着宽大的蓝白色校服,扎着低低的马尾,被人潮裹挟至中央,进不得退也退不得,显得有些无措和狼狈。
第三次看见她,是在申城的一家酒吧里,他被朋友约去那儿,坐在下面,无意间看到她和几个成熟男女一起站在台上表演,她穿着敞开的牛仔外套,露出印着“Y&R”的白色短袖,随着狂热的摇滚乐沉浸地弹着手中的吉他。
……
回国后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宴会厅,她戴着大波浪假发,化着夸张的大浓妆,对外宣扬自己已死时浑身透着股痞劲儿,眼神充满着不屑。
他其实看过她很多面,但从未看过她像今天这样,文文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双纯净的杏眼在眼妆的渲染下更显得楚楚动人,看到他后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微卷的乌发披散着,两个麋鹿角又增添了几分俏皮,下半身的伞裙齐过膝盖一点,露出纤细白嫩的小腿,是与生俱来的少女感,甜而不腻。
江辞深静静地看着她。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浮过了两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她说要为了妈妈参与翼之家的项目。
第二个画面,是她说回洛杉矶是因为想要离父母曾经生活的地方和最后埋葬他们的地方近一点。
他想,如果不是父母去世,她本应该活成现在这样。
江晨风说过,时桑从小出生在优渥家庭,父母都曾是有为青年。
她本应该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无忧无虑地长大,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微笑,而不是孑然一身,踽踽独行,什么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就那一瞬间,他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像被针扎了一样隐隐作痛。
看似很漫长的对视,最终在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中戛然而止,其实也就过了五六秒而已。
不合时宜的余洋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上了一趟厕所刚刚回来,看见他的两个好哥们如约站在摊前,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故意把他们当作陌生人,搓着手说:
“欢迎光临呀两位大帅哥,我们这边有很多种鲜花,你们看上哪些就跟我说,我帮你们包起来啊。”
说完,他下意识地望向另一边的两个人:“欢迎光……”
待看清她们的面容后,“临”字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脸上堆积的笑也立刻僵住了。
经过在“随遇”发生的那件事后,余洋就从顾池北那儿得知了,他去要微信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跟江辞深什么关系。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全都来了?
传说中的请二送二?
哦不对,准确地来说应该是请一送三,请顾池北一个演员顺带送了三个演员,还个个都是俊男靓女,站在一块儿果然是门面。
短暂地愣了一下后,余洋很快就冷静下来,装得还真挺像那回事地说:
“四位帅哥美女,随意看看啊,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此话一出,摊前的四个零片酬高颜值“演员”齐刷刷地看向他。
然而其中三个人都没给出什么反应,只有萧予酥暂时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地扫了一下整个摊点,包括那个还在不知所措中的年轻女孩。
随后,观察了已有一段时间的她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们知道为什么花卖不出去吗?”
余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对比他的迟钝,他身后的女孩缓缓站了出来,温声细语地说:“因为我们的卖点少,除了新鲜以外,基本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
萧予酥做了个bingo的手势:“这不是知道问题所在嘛,为什么不改进一下呢?”
孔晓萱一脸愁容:“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各方面都不太懂,本来以为会很简单,但是结果……”
萧予酥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走了两步,顺手把糖葫芦的竹签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对着孔晓萱说:“我来帮帮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孔晓萱被她的热情吓住。
萧予酥一向比较耿直:“不麻烦,我就是做这行的,说得不怎么好听你不要介意,我也不想看到这么多好花被糟蹋了。”
孔晓萱连忙说:“没事的,其实我也觉得我是在糟蹋这些花。”
再美的花如果没人欣赏,那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就会烂在她的手上,那就是在亵渎,在糟蹋。
“而且,你要谢就谢你身旁这位男士吧。说来也巧,上次我跟我闺蜜去酒吧遇到骚扰,是他出面帮我们制止了,我们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