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班主任怒不可遏地找她谈话,她装得比谁都无辜,直接说是因为自己好久不碰吉他, 而马学委为了凑够两个节目在不了解清楚的情况下强行将她报了上去, 她也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台。
班主任还算明事理, 得知情况后对她的怨气大大减少, 继而大部分都转移到了马若薇的身上。
尽管马若薇成绩优异还是老师的得力助手,但这趟确实害班主任在全校老师面前都丢了脸, 他义正词严地将马若薇批评了一顿, 最后还让她写了800字的检讨。
但是此时此刻, 时桑明显感觉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不用想都知道是一些爱吃瓜的围观群众,机场里人多眼杂,她第一次知道“羞怯”两个字怎么写,偏偏蹲在她身前的男人一脸的坦荡跟从容,丝毫不在乎别人投过来的异样的眼光,一双黑色瞳仁静静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时桑当即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江辞深没动,抬起头跟她视线对上,她匆匆移开眼,双颊早已赧红,没什么底气地说:“辞深哥,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话音刚落,她直接拖着行李箱匆匆逃离了现场。
约莫过了几秒钟,身后的江辞深才从原地站起来,转头的过程中无意间跟一个大妈的目光撞上,大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冲他微笑,见状他轻轻勾起唇,跟了出去,步伐迈得很大。
在时桑的设想里,原本以为走出机场之后没有了那些旁观者看戏的眼神,她应该就不会那么害羞了,但事实上面对接踵而至的人群,出去说也好不到哪里去,总而言之,机场就不是什么适合谈论那种话题的好地方。
江辞深从后面过来,似乎早就看出她的顾虑,越过她时没做片刻的停留,只轻声抛下一句:“上车说。”
这话倒是提醒了时桑,密闭的车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分钟后,时桑坐进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里,不过这次她一声不吭直接坐在了后座上,江辞深只瞥了她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时桑坐稳,寻思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来,突然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睁大双眼看向驾驶座上的人。
江辞深透过内视镜看见她怔愣到有些茫然的眼神,也不着急解释自己的行为,只问:“考虑好了?”
时桑此刻的脑容量只能支撑她用心思考一件事,顾此失彼,成功被他转移注意力,慌乱下脱口而出:“考虑好了。”
车内陡然安静下来,江辞深目视着前方路况,时桑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心跳如鼓了几秒,她才后知后觉刚刚话里有歧义,忙不迭解释:“我是说我考虑好暂时不走了。”
尽管她给这次离开找了很多看上去合理的理由,但她也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走,这里有她最好的朋友,还有现阶段她最想接触的项目,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这一趟按照原计划顺利回到洛杉矶,她大概率会质问自己,这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而这些还都是次要的,早在机场看见江辞深的一瞬间,她其实就已经动摇了。
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天下午他和设计A组还有场重要的会议要开,现在离会议开始不足十分钟,他不可能赶得回去。
他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机场里,出现在她的眼前,风尘仆仆,隔着茫茫人海,坚定不移地走向她,说不心动是假的。
那一刻,她屏气凝神,早已压抑不住自己那小鹿乱撞的心跳声,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因为爱而不得过,她现在对待感情,尤其是在面对他时,变得十分敏感和理性,无论江辞深现在跟她说什么,她一个字都不信,或者更准确地说,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她更愿意自己从行动中寻找证据。
虽然考虑好不走,但她毕竟还没有真的退票,也没有跟他说清楚,所以对于他突然就把车开走的行为,她还没能快速适应过来,甚至是有些惊讶。
不过到头来开都开走了,她也不好意思真开口让他退回去。
任由车子逐渐驶离机场,两个人默契地谁也没说话,直到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江辞深突然问她:“之后还回乘风吗?”
时桑思忖片刻,再回去就好像把职场当成儿戏似的,而且她也没有理由跟同事解释,闷声说:“……应该不回去了。”
江辞深凝眉,看向内视镜:“亲手参与翼之家重建的机会,你真的就这么放弃了?”
时桑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眼睫低垂,这种时候倒真有点后悔了,无奈道:“没办法,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