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江辞深在机缘巧合之下不仅坐在了这儿,还听见了马若薇跟同事之间所有的对话。
至于跟着一起进来的方杰,他死活不敢跟老板坐同一张桌子吃饭,另找了一张北边靠窗的桌子,江辞深没拦由他去了,他也因此错过了成为吃瓜前线第一人的机会。
马若薇的声音不大不小,许是觉得反正当事人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附近几桌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江辞深自然无意偷听别人说话,但是谁叫话题一开始就提到了他最熟悉的那个名字,不知不觉就听完了全部内容。
如果方杰坐在对面跟他一起用餐的话,就会发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么阴沉,偏偏唇角还勾着一抹讥诮的笑,似有若无,仿佛暴风雨欲来的前奏。
以前没觉得,现在越来越觉得时桑很像别人家那种报喜不报忧的小孩儿,她很少会把学校里不愉快的事情带回家,偶有几次也是她实在忍受不了了想找更多的人吐槽,当然,这更多也仅限江辞深一个人,在江晨风面前她只字不提在学校里的不愉快。
江辞深知道她高三那会儿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只以为她是不愿多社交造成的,今天一听才知道她的同班同学对她的恶意到底有多大,而他当时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记得有一次周末,他们大学放假放得早,他回老宅住,一个上午都待在自己房间里画设计图,兰姨深谙他做事不喜欢别人打扰的习惯,所以到了饭点也没上来催,但时桑并不清楚他有这个习惯,也没有人特意叮嘱她这点,满心欢喜地洗了一大碗草莓端上去,叩响了他房间的门。
他听见动静后起初一脸不耐,但是这种不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经过前段时间辅导功课的朝夕相处,他忽然有一种直觉,敲他门的应该是隔壁那个小姑娘。
像是要印证这个猜想,他揉着微微发酸的脖子起身,去开了门。
门开的刹那,果然不出所料,那张昳丽而熟悉的脸随之映入眼帘。
看见他之后,独属于小姑娘的那份灵气与俏皮在她眼底彻底绽开,一闪一闪的特别明亮,紧接着便听到她说:“辞深哥,这是我上午去肖爷爷农场一个一个摘下来的草莓,又大又甜,你要尝尝吗?”
江辞深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捧着的那个透明玻璃碗,里面红彤彤的草莓颗颗饱满,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但是他没什么兴趣:“不用,你留着自己吃。”
时桑没放弃:“肖爷爷特意让我多摘点儿带回来给你尝尝的,你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啊。”
江辞深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浪费时间,很快就妥协了,手刚伸出去一半,屋子里的手机陡然响起,他猜想是让周哲查的资料查到了,朝时桑抛下一句“稍等”,走过去接电话。
门敞开着,满腹心思的时桑并没有乖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而是趁这机会顺势走进了他房间,江辞深接起电话后瞥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转身去了阳台。
得到疑似默许后的时桑更加“肆无忌惮”了些,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进他房间,她还在这里睡过觉呢。
想到这里,她把透明碗放到了桌子上,视线一移,看到他画到一半的设计图,既复杂又精致,她看不太懂但是觉得很有趣,情不自禁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通话结束后,江辞深回屋,时桑指着图纸说:“辞深哥,原来你一上午没出门就是在画这个呀。”
闻言,江辞深轻“嗯”一声。
时桑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那你下午还继续画吗?”
“怎么?”
“我太无聊没事干了,可以看着你画吗?你放心,我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打扰你。”她的态度颇为诚恳。
江辞深从她这番话里的确能感受到她是有多无聊了,随口问道:“作业都写完了?”
时桑点头如捣蒜:“写完了,昨天晚上我还多刷了两套卷子呢。”随即露出一副求夸的表情。
江辞深选择性忽视,又问:“好不容易过一次周末,怎么不去找朋友玩?”
时桑如实道:“萧萧报了好几个补习班,没时间跟我出去玩。”
江辞深:“其他人呢?”
时桑:“什么其他人?”
江辞深不解地看她:“你难道就只有这一个朋友?”
她那么健谈,性子又活泼,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学校里只有一两个朋友的人。
“差不多。”时桑想了想,说。
那会儿她还太固执和幼稚,在她心里非黑即白,完全跟她同一个阵营的才称得上朋友,所以当时祁尧还算不上是她的朋友。
江辞深了然,继续问她:“因为不想多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