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的气?”他一点没要放开她的意思,又沉着声追问。
见他一副势必要问出个结果的样子,时桑紧抿着唇:“辞深哥,你搞错了,我没有生气。”
她确实没有生气,只是因为看不懂自己的内心而感到烦闷,不想说话只想尽快一个人待着罢了。
而且就算是生气,她怎么可能会生江辞深的气,她连别扭的资格都没有,有什么资格生气。
时桑明显感觉得到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不知不觉加重了一些,刚想要挣脱,上半身却忽然失去重心,整个人都向他倒去。
她踉跄了两步,直直地撞上他的胸膛,两个人的身体紧贴,清冽的乌木沉香和幽淡的栀子花香窜进彼此的鼻尖,江辞深左手依旧握着她,右手慢慢环住她的腰,帮她稳住平衡。
他将她拉进怀中,跟她对视,目光深深地锁着她,一字字地从唇齿间溢出:“跟我说实话。”
他的嗓音犹如大提琴般低沉,在凛冽的夜风中缓缓荡开,温热的呼吸尽数落下。
时桑在他怀里茫然了几秒,然后杏眼蓦地睁大,等她完全反应过来时耳朵和脸已经隐隐有些酥麻。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可是两人贴得如此近怎么可能做到,声音不自觉放轻:“我真的没有生气。”
江辞深显然没信,心想她不主动说那他就自己猜,末了,他问:“不想让我陪你去南华港?”
想了想,好像就这个最有可能,毕竟当时谁也没过问她的意见。
见时桑不说话,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忽然有一瞬间的释然,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既然不想我去,那我就明天找个理由跟老爷子说一声,怪不到你头上。”
时桑看他一脸认真,意识到自己再这么魂不守舍,生气的误会只会继续下去,立刻正了正神色:“我没有因为这个生气,你带我去确实从各方面来说都很方便,还能让叔叔放心,而且你过去也是有合作要谈。”
虽然她本意不想让他一起去,但是事已至此,江晨风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连把谈合作的事都推给了江辞深,就是为了让她心里没有负担。
而且在她眼里,江辞深也是被逼无奈才同意的,无论他用什么理由去找江晨风,他都免不了挨顿斥责,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加上江晨风全是一片好意,索性就这么办了。
“那你到底因为什么生闷气?”
江辞深还是觉得她状态不对劲,眼眸低垂,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难不成,嫌我剥的虾少了?”
时桑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神情和语气是那么正经跟严肃,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怎么越来越荒谬了!
不是之前就了解他的为人,她真怀疑他是故意来搞笑的。
而时桑也成功被他这一本正经的质问逗笑了,这一笑倏然间让她放松了很多,她直觉再这么下去,还没被自己憋疯,就会被他问疯。
她终于调整好心态,顺便想好了措辞,先从他怀里挣开,不动声色地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后认真地看向他,又无奈又好笑:“辞深哥,你到底怎么样才相信我没有生气呢?我只是晚上吃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不怎么想说话想快点回去躺着而已,真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
毕生的演技怕是都用在今天了,说完她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眉心微微蹙起表现出不适,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一般不生气,真生气起来可没这么安静。”
怀里的人蓦然离去,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还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
似乎已经能预料到,以后受尽折腾的人会是谁,不过她年纪尚小,他们来日方长。
江辞深轻弯了下唇角,旋即慢慢收回手,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他不露声色地摩挲了下指腹,仿佛还能感受到刚刚两人肌肤相触的余温。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生没生气的话题终于翻过去,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打开门后她换了鞋就往卧室走,江辞深突然喊住她,随后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从客厅的药箱里拿出一盒健胃消食的药片递给她。
“中岛台上有热水,自己倒还是我去倒?”他轻声问。
时桑愣了下,接过药片:“我自己倒就行。”
江辞深点头,语气认真:“行。早点休息,要是实在不舒服,带你去医院。”
“知道了。”
她说得很小声,然后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过程中,江辞深已经回了自己房间。
走进次卧用身体推上门,满室黑暗,时桑一手端水一手拿药盒,背靠着门没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这一晚经历了太多事,令人心情愉悦的烦闷的都有,统统搅在一起让人不知道从何想起,何必再自寻苦恼倒不如好好睡上一觉,而且时桑已经困得眼皮子在打架,明天还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