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钱妈妈都呆住了。
儿子上高中开始就要去镇上,假期很少回家,钱妈妈也就是送东西的时候见一面,甚至没舍得在农忙的时候叫他回来帮忙。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挺久没有了解过儿子了。
儿子是重要,但钱妈妈也不是一门心思苛责女儿的人。儿女年纪相差很大,曾经生不出儿子被嘲讽打骂时,是女儿们陪着她一起过来的,更明白嫁女儿的人家的担心。
她为钱越洋考出山窝窝骄傲,也为儿子的变化又惊又怒,想到以后别人会怎么说,要脸要强了一辈子的钱妈妈完全受不了。
“你二姐?等等,她没了工作是不是你干的?”
电光火石之间,钱妈妈想明白了之前女儿回家的强颜欢笑,本就没下去的血压瞬间又上来了。
钱越洋还在敷衍,钱妈妈越想越不对,“不对,我没记错,就是有个姓姜的闺女!你是不是要当陈世美?咱们家是没钱,但也不能害人,老娘可不养陈世美!干坏事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兔崽子你听见没有——”
钱妈妈想再说什么,却一口气没上来。
“行了行了,妈,不跟你聊了。以后带你来城里过好日子,啊。”钱越洋把电话放在旁边,终于没听见骂声了,随便安抚了几句,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钱妈妈突发高血压,气得脸上发红躺在地上,血液逐渐冰冷。过了好些天,向来勤快的她没下地,才被人发现死在了家里。
钱越洋回来奔丧,他当然清楚母亲是怎么死的。但若无其事地办完了停灵,姐姐们念着他是城里人了,也不让他做重活,只担起儿子的戴孝守灵打幡摔碗,也就够了。
钱妈妈新死本就浑浑噩噩,魂魄硬是被气死自己的儿子继续装模作样气醒了,醒来跟上了他,非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
跟在不再熟悉的儿子身边,她才发现,欺骗女孩的真相,远比她以为的更可怕。
“你以为,他只骗了你一个人?他是什么万里无一的真心人?”钱妈妈看着听呆了的乔星冷笑。
“你前面有个姓姜的小姑娘也是这么想的。比他大但上学晚了两岁,才上初三,虽然学的不怎么样,但本来能考出去的。被他灌了迷魂汤,连考试都没去,初中毕业就去打工赚钱……姜家养她那么大,一分钱都没拿,她巴巴地送去给了这兔崽子!
“那会他年纪不大,还漏了风声出来让我听说了,一直供到大学,好么,一转头就不认了!那小姑娘现在还不知道去了哪呢!
“还有仗着姐姐宠他,骗着姐姐掏空夫家供他做这做那……现在轮到你掏钱掏人,怎么,你当他就一直守着你了?他公司还有个雷厉风行的女副总呐!”
钱妈妈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乔星头上,砸得她头晕眼花嘴唇发抖,脸色一片苍白。
愧疚是假,真心是假,连努力走出山村、勤奋双手打拼未来的正派都是假的。
乔星越过鬼魂灰影,看向后面被打得脸肿起来的钱越洋。钱越洋俊秀的脸庞像扭曲成了可怖的厉鬼,一双眼睛里盈着的笑意全变成了怒意,盯着钱妈妈,不知在想什么。
有了关键的信息,乔星终于想起了今天那个疯女人到底哪里眼熟。她曾经看过钱越洋的照片册,前些年的很少,只有初高中毕业照,大学才多了。
有个年轻女孩曾在钱越洋刚入学时社团照片里出现过。
虽然面容明显苍老了许多,但仔细一想,的确是一个人。
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他骗的第一个人,为钱越洋付出了一切被丢下的姜姓少女。
是啊,钱越洋虽然出身不好,但他会的很多,也积极参与社团……他的钱从哪里来呢?
过去乔星觉得是钱越洋自己赚的,还觉得他有本事,但现在看并非如此。
自从一起住,钱越洋和自己的联系逐渐没有以前热络。她本还可以安慰自己,是钱越洋太忙,是他们住在一起后可以当面说话,不需要太多手机联系。
但……钱越洋已经盯上了其他人,那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另一个人在患得患失?
今天的灾祸,女帮厨泄愤喊的话,也有迹可循了。
桃花煞之名,一点不错。
钱妈妈把儿子又打了两下,钱越洋转而看向乔星,呜呜叫着试图挽回她的注意。
钱妈妈瞪着他,又瞪了一眼乔星,“想跟他结婚?你戴的那玩意可是要命的,群里什么人教他给他骗人的东西,专门要的报酬,就是你的命啊。婚期过了他什么都有了,你可不就能去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