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睛便浮了起来,琴身像是拨开层层灰烬,光华流转其上,只听得它“铮”的一声,乳白色的光辉便铺满整个房间。
而一旁的林盛却是再也按耐不住胸中翻腾的灵力,一口暗赤色的鲜血从嘴角流出狠狠咳了起来。
他的伤势加重了,连为流出的血液幻化的灵力此时都已无力维持。
…
周稚有些愣神在了原地,还在沉浸于从刚才那声琴音的余韵中。
只有一声琴声说不上好听,可那音色极沉极清,蕴着丝丝的暗哑,像是弹在了他的心尖。
可随后紧着琴音而出的,则是暴起的一股陌生的灵力,它很快掩盖住了周稚熟悉的青色灵力透过门缝而出。
“这是…”周稚低喃,随后很快便意思到,这肯定就是那位琴川前辈的灵力。
他惊喜的转头看向云随,却发现僧人的眼睛早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闭的门扉了,连着手中一刻都未曾停止过的佛珠都停了下来。
此时就如黎明前的黑暗,虽然短暂可就是让人记忆深刻又辗转反侧,正如此刻的云随与周稚。
云随不知道自己自那起琴声响起后又是等了多久,只是他丝毫不敢将眼睛从那紧闭的门扉中移开。
像是一刻也或许更久,总之就是在他又要低首祈祷的时候,他看见了紧闭的房门洞开,那片熟悉的衣角重又回到他的眼前。
耳边是那熟悉又陌生的语气,带着许多年未见的灵动,响在了他的耳边:“诶呀,云随你怎么变成和尚啦?”
阿弥陀佛,僧人缓缓地缓缓地从嘴角上扬出一个笑意,真心实意的在心中念了句佛号。
同之前许多年间念的无数声佛号都不同,他从未有此刻般虔诚感激的诵出过这声佛。
百年孤独光景,他终是又见到了心心念念之人立于那里,如同往日一般道出他的名字。
少顷,目若秋波的俊美僧人含着笑意,看向那清丽娇艳的姑娘轻声道:“好久不见。”
*
琴川是醒了,但林盛却是倒下了。
周稚看着正瘫坐在坐垫上面若白纸的林盛,面上不由有些担心。
折丹正在给他疗伤,只是他这样的伤势又经刚刚一场灵力波动,只能暂时稳住伤势无法根治。
“麻烦你们了,我的伤我知道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这样便可以了。”林盛在折丹的帮助下暂时压制住了胸口的疼痛,制止了她想要继续给他输送灵力的行为。
他如今的身体就是一个漏斗,根基坏了再多的灵力也无济于事。
林盛又看向已然苏醒的琴川:“我没想到当年本是好意留下来的灵识屏障会害你无法醒来……”
他有些愧疚,灵识屏障的本意在于隔绝外界的伤害,用以防范敌人攻入识海。
可如今没有保护到琴川不说,甚至还害了她。
虽然苏醒但仍然还虚弱着的琴川,此时回到了本体没有维持人形,只有一团乳白色的光团在她的琴身上闪烁。
“你也不是故意的,本就是好意而且你当年留下的这道屏障确实帮到了我,只是我没能救下你的母亲。”
周稚敏锐的捕捉到母亲二字,所以说他当初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了?只是他到底不方便问,所以只看向林盛等着他回答。
林盛闻言母亲眼眸不由又暗淡了一瞬,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百年之久了。
“是命数,您能出手相救我们便已经是很感激了。”
折丹眼皮轻抬:“异闻处中有资料记载,世间最后一次出现蜃兽踪迹是在一百二十年的海中,有一只成年蜃兽生子,那是你的母亲和你?”
“果然是异闻处,天下间便没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周稚先生便是异闻处的修士吧。”林盛承认了折丹的问题。
“灵气末法后,世间便少闻蜃珧的踪迹,所以你母亲在海边出现后我们难免会去关注到你们。”
“不知我可否问问,当年你母亲生下你后又发生了什么?”周稚想到产子后便失去了踪迹的林盛母子。
“你可知,蜃珧的踪迹越来越少出现是因为大多已经陨落,我是这如今世上的最后一只蜃兽了。”他扯了扯嘴角,又按耐住喉间翻滚的痒意。
最后一只蜃兽?周稚闻言微瞪双眸,虽有料到蜃兽的数目很少,只是却没有料到如今居然只剩下林盛一个。
“怎么会……”他有些不敢相信。
“咳咳…怎么不会呢?一百二十年前我母亲便是最后一只雌性蜃兽,然后她生下了我,却因为被人窥视内丹袭击然后为了保护我而死去,幸亏有琴川前辈出手相救,不然我也无法苟延残喘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