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随指了指离静室不远的石凳,只要一有动静便能立刻知晓。
“是我的荣幸。”周稚坐下后为对面的僧人倒了杯水。
云随轻声道谢后,回忆起那些前尘往事,神色间不由露出他今日的第一个笑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我想那日你也看到了琴川的本体,她是由一把古琴生灵而化形来的精怪,我同她认识的时候她还没有成功化形为人,如今这座晴川山在从前还不是山的时候,你可知它是一片广阔的大湖?”
周稚点头表示知道:“前辈同我提起过,说这里从前的湖名叫琴川,正是琴川前辈的名讳。”
云随闻言轻笑:“其实那片湖从前是没有名字的,是琴川可以出来行走才有了这个名字。”
他摩挲着手中的佛珠想到了她为自己起名时的画面。
“我自有灵识起便被埋在这片湖边许久,本体是把琴,不如以后就叫琴川吧。”唇红齿白的少女趴伏在湖边,对尚还是湖中一尾鱼儿的自己道。
其实他看到过她的本体,她的琴身末尾处刻有一行字,那字迹飘逸如仙,其中自有风骨,可见其刻字之人的功力。
但那个时候他并不认识字,于是,自然也就不会清楚——琴,从来都是有主人的。
但她告诉他,她叫琴川,所以从此她在他心中便也只是琴川。
他眉眼微抬:“施主想必也知晓我是一只妖,我其实本来是一只为人观赏用的锦鲤,只是后来被人放生到了那片湖中。那个时候琴川也还未能幻化成人,再加上她那时本体还被埋在湖边无法走的太远,一来二去的我们便相识了。”
那片湖何其广阔,湖中自然也不会只有他一只开了灵窍的鱼。
但彼时他弱小又本是人类用来观赏用的存在,武力自然高不到哪去,所以经常会被其他的鱼妖欺负。
是琴川,当时在例行打坐的时候,看到了他正被打的鳞片四散好不狼狈的样子,然后为他出了头。
他至今还记得她轮着木棍敲击水面时的身影,灵动非常像是在发光。
“它们肯定是嫉妒你身上长的这么好看的鳞片,你看它们都灰扑扑的难看死了,别怕,以后我罩着你!”她蕴着自己也不多的灵力为他疗伤的时候,满脸的打抱不平,好像事实真的是那样一些。
但其实他那身闪耀漂亮的鳞片,在那个时候根本是华而不实般的存在。
因为太过耀眼,所以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来躲避天敌的袭击,而那群鱼妖围攻他,其实是因为他抢了它们的猎物。
可在她的嘴巴里,好像它们真的是因为嫉妒才会打他,他那一文不值甚至是十分碍事的鳞片,也成了让人嫉妒的存在。
“我的天赋不如琴川,等到她可以抱着自己本体外出游历的时候,我才将将能幻化出人形但保持不了太久。
她外出游历了十几年才又回到湖边,而那个时候这片湖便已经被人叫作琴川了,想来她在外头应该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堂。
折丹施主还有她相识的其他几位朋友,应该也是在那段时间认识的吧。她的修为也变的很厉害,回来之后便渡了化形雷劫,而我那时候落后她许多,晚了她好几年才真正的脱离本体化形为人。”云随端起茶杯轻酌了口茶。
其实相比较精怪化形成人,妖兽幻化成人要容易的多,只要不是想彻底变成人,化作人形是不用经历雷劫的。
只不过它们修行的速度也会慢上许多,但寿命也同样的很长,足以弥补修行时所费的时间。
“她回来后又待了一段时间便又出去了,不过我那时也外出游历了,直到又十几年我们才各自回到那片湖边。”
这次回来之后琴川便变的更沉默,日日在湖边弹着一首固定的曲子。
他们相伴几十载,她此时这样他如何能不清楚,可他什么也不能问,就像她早已知晓他的心意,却还是保持沉默一样
有些东西,在还没开始前便已经注定,他们都清楚他一旦开口她肯定会拒绝,与其到那时互相疏远,不如他退一步还能做朋友。
他本以为是在她外出游历的十几年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反复的去打听,想要一探究竟。
但后来他知道了所有发生的事情,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故事的走向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眉目俊美的僧人轻声道了句佛,捻着手中圆润的佛珠,为他说的这段去头掐尾的故事,画了一个句号。
“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她突然外出又带的伤回来,什么也没说就回归本体陷入沉眠,直到如今我才终于等来了她苏醒的日子。”他语气淡淡,掩住那些他心底的万般波澜,便一点也没让周稚瞧出有什么情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