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阙被燕离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给气笑了,当即出列,也不顾君臣忌讳了,对着燕离就是一顿喷。
“定北侯这是打的好算盘!”又冷笑起来:“我们阿钺出生就未见过生父,好不容易被阿母教导着长到五岁,终于见到了生父,可生父却有真爱伴随左右,竟是顾不得问一声小郎君的课业。”
“甚至小郎君苦苦盼望回来的生父,为了给真爱和真爱将来所出的子嗣腾位置,不顾礼法人伦;就是小郎君被阿母带着和离出府,也未曾见定北侯挽留一声,那时定北侯怎不记得阿钺是你的嫡长子呢。”
“幸好,我们阿钺成了我晋国公府的子嗣;本相怜惜阿钺的经历,生怕他觉得国公府不是自己的家,觉得自己身世飘零,求圣上赐婚时就请立阿钺为国公府世子。”
“大婚后,本相请来多少名士大儒和武师傅教导;便是圣上与贵妃娘娘都时时垂询,本相与夫人更是谆谆教诲,小郎君也勤学苦练,这才有了小郎君文武双全的美名。”
“嗷,定北侯现在看到我们阿钺出色,就想来摘现成的果子了?”
“孩子都长到十岁了,您这才突然来奶了,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嫡长子了?定北侯怕不是还未睡醒就来上朝的罢,您搁这儿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且不说本相与阿钺父子情深,膝下只有这一个孩子,是定北侯你根本比不了的;就说圣上册立我们阿钺为国公府世子都过去了五年,阿钺如今是天下皆知的晋国公府世子,定北侯难道是想担个抗旨不尊的罪名不成?”
这一番话数落完,朝臣们的反应各异,议论声不绝于耳。
有觉得燕离不妥的说话了:“定北侯此举是为不妥,不说涂山钺是圣上明旨册立的晋国公府世子,您此举置圣上与何地;只说人情也不妥,侯爷您膝下如今有两儿一女,便是再想要多几个子嗣也不是难题。”
“然相爷与夫人只有涂山钺一个子嗣,多年来倾心爱护,侯爷您忽然要过来抢孩子,这可毫无道理可言。”
阎阙的属官都不用说,跟着附和,定北侯怕不是真没有睡醒,竟然能想起这一出。
也有中立一派的官员,虽则平日里看不惯阎阙的为官作风,可他们都有眼睛,都清楚阎阙对涂山钺这个世子付出多少;在这些人看来,阎阙这一点无人能比,给了夫人绝对的爱重,给了孩子绝对的爱护;这还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就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他们自认比不上。
更何况阎阙说的对,当初王都那次朝堂论礼谁不清楚,燕离可真没有挽留小郎君的;现在你自己的两个小郎君不顶事,看着人家阎阙教导出来的世子出色,你想起来是自己的嫡长子了,想要抢回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呀。
但凡你燕离当初没有那般迷恋那李琳琅,但凡你稍微上心些询问小郎君的课业,五岁的小郎君啊,你能发现不到他的聪慧?
你自己当初不珍惜,又是搞出平妻这一套做法,又是和离的,这才有了小郎君改姓的事情,这不是你自己把妻子和孩子作没的么,时隔五年了想要抢回,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于是又有人问燕离:“就算侯爷您说的有道理,可您就没想过,阎相如今膝下只有世子一个子嗣,您再接回府;侯爷您是后继有人了,阎相可就后继无人了,莫不是侯爷觉得您这侯府比相府还重要?”
都不用燕离回答,自然有拥护他的武将反驳:“可侯爷说的也没错;涂山钺本就是侯爷的亲生血脉,回到侯府才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北疆的安稳关涉我大晋的安稳,涂山钺既然文武双全,更应该驻守北疆,为我大晋安稳出力才是。”
“既然你我都知晓涂世子文武双全,李将军因何就觉得他无需继承相爷的担子,你等是看不起我们文臣?”阎阙一派的人立即拱火。
不愧是文臣,就是会说话,直接上升到了文武相争的高度;武将之家的继承人重要,难道我们文臣之家就不需要继承人?
如今大晋朝正安稳,皇帝明显重文轻武,那李将军哪敢再接话,利索退回武将之列。
龙椅上的皇帝满眼兴味看着下面一群人争吵,还真是没想到啊,涂山钺这个小郎君竟然能引起这样大的动静。
眯眼看了眼还在争辩的燕离,皇帝觉得自己实在不必再防备此人,昏招频出,燕离怕不是在北疆待久了,脑子竟然也少了?
帝王当然知晓燕离说的有真有假,王都这些重臣的家事自然有人为帝王监测与探听;帝王知道燕离与李琳琅所生的嫡子是个病秧子,更知道他的庶子也因为李琳琅的作为懦弱不堪;燕离想接回涂山钺是真的,但他未必就能请立涂山钺为侯府世子,李琳琅可不是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