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今日大寿喝了一点酒,许是这些年康熙的一再宽待和偏宠,佟国维便觉得雍亲王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皇子, 他是有多大的胆子竟然在自己的寿宴上见血, 这不是咒自己么,佟国维不依。
于是康熙亲自递给他的台阶他也装作看不见, 依旧费力磕了个头,与康熙说起自己寿宴见血的事情, 说雍亲王对他心怀恶意,请皇上为他做主云云。
这下子康熙也不耐烦了,既然给了他尊荣不要,那就一直跪着好了;若是他不知道是隆科多的宠妾公然拿马鞭要抽亲王嫡福晋, 康熙只怕也会替自己的舅舅气愤。
正是因为知道事实真相, 康熙才越发觉得生气;看来他是想着维护母族,怎奈母族的人有些不识好歹了,他们这哪里是恃宠而骄啊, 这是恨不能把爱新觉罗氏子孙踩在脚下啊。
康熙被气得一声怒喝:“佟国公, 你是不是觉得朕这江山该改姓了?”
这一声怒喝吓住了佟国维, 他也不敢再陈情了,怔愣抬头,皇上为何发这样大的火?
康熙一脚踹倒跪着的隆科多,沉冷盯着他问道:“隆科多,你可是与舅父说了实话?”
赶紧又跪好的隆科多不敢抬头直视龙颜,他怎的就忘了皇上手里的銮仪卫和暗卫;只着急如何为李四儿母女开脱,竟然忽略了这点;但,怎么说阿玛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在母族可只有这一个长辈了,怎么的也得给几分面子罢。
便是佟国维再老糊涂,毕竟他是在朝堂行走几十年的人,现在如何看不出他是被儿子给哄骗了,事情恐怕根本就不是隆科多说的那么回事,弄不好还是反着来的。
隆科多仗着父辈的功绩和两个姐姐的恩宠敢肆意妄为,佟国维可不敢,当即就让隆科多说实话。
这隆科多怎么愿意说实话,这不是要李四儿的命么;李四儿可是他隆科多的心头肉,宁可他隆科多出事,也不能让四儿有半点不痛快。
还是康熙不耐烦了,让胤禛给佟国公讲了一遍,当佟国维听到隆科多居然纵容宠妾和庶女算计堂堂亲王时已经惊呆了;再听到这宠妾还敢指着鼻子骂人,甚至对亲王嫡福晋挥马鞭,虽然没有打到嫡福晋,但是她抽伤了雍亲王的侧福晋,致人流产。
佟国维再跪不直,瘫软着倒在地上。
难怪皇上震怒那样问,隆科多的胆子竟然这样大,将皇阿哥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皇上不震怒才怪!
但隆科多到此时还没有惧意,今日若是只有他说不准他会害怕认错;可现在家里老爷子就在大殿上,还是老爷子的大寿,皇上怎么可能不给老爷子脸面,因而他还是揪着胤禛不放,嚷嚷着让雍亲王迎娶他的女儿。
还没等康熙想好怎么处置呢,就见梁九功小心翼翼进来回话,说是弘晖阿哥在外面求见;不只弘晖阿哥来了,还有老九胤禟与老十胤俄也来了,两府的嫡长子也与弘晖阿哥一起;最关键的是,弘晖阿哥还令人抬着一个人,还捆着隆科多的宠妾和他的庶女,而隆科多的嫡长子也跟着求见说是要告御状。
听到李四儿被弘晖捆着进宫,隆科多哪里还能跪得住,当即起身就往殿外冲,嘴里还不依不饶骂着弘晖,大有上前拼命的架势,哪里还顾得上这是在康熙的乾清宫。
弘晖可不惯他这毛病,上前就是一脚,直把隆科多踹到玉阶下,这才跪地先向康熙请罪,说他也是被气得狠了才贸然捆着人进宫;然后才说起事情经过,他说完还把隆科多的嫡长子岳兴阿叫过来,让他只管呈上冤情。
却原来是小崽子听不得额娘被辱骂,拉了弘晟与弘暄去了承恩公府,他也没想其他的,只想找到隆科多的庶子打一顿出气,这也是人之常情,康熙完全能接受,还会觉得他有血性。
哪知道在争吵打斗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被关在柴房的一个女子,已经是奄奄一息;问过才知道这女子竟然是隆科多的正妻赫舍里氏,已经被李四儿母女虐打好些年。
恰好隆科多嫡长子岳兴阿出来阻止他们打架,这才知道他的额娘根本不是抱病不见人,而是被关在柴房里受刑,当时那柴房里的刑具是琳琅满目;于是才有了赫舍里氏断断续续讲了她这几年的经历,还有李四儿母女甚至当着赫舍里氏的面商量要先想法子进入雍亲王府,再想法子害死四福晋,有隆科多撑腰,玉荣格格必然会成为雍亲王的福晋。
这让弘晖怎么忍,当即捆着人就来宫里告状。
与弘晖相处的这些年,康熙时知道小崽子心里额娘是最重要的,这与当年母子俩一起中毒有关,更与四福晋对弘晖的精心教导和万事亲力亲为有关;因而康熙相信弘晖说的话,若不是涉及到他的额娘,这小崽子才懒得去别人府里,更莫提与人争吵打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