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衍都说完,裴父半晌都回不过神来,沉思良久才道:“阿衍是何时回来的?”
“今岁除夕之夜,一开始孙儿并不敢相信,只以为是病弱一时失魂,后来确认了很多消息之后,才不得不信,孙儿重生回到了幼时;那时孙儿以为上天给我重生的机会是让我查缺补漏,将裴氏发展的更好;哪知就得到了涂氏开国登基的消息,孙儿这才着急,想着与阿翁说清这件事;恐怕涂氏果真也有了孙儿这般的机遇,否则她不会有这般大的变化,而裴氏也不得不防她们母子。”
“涂氏母子在前世是何等结局?”
裴衍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了,不说不行啊,若阿翁不知涂氏母子前世的遭遇,必然不会重视此事。
听完他说的之后,裴父沉吟良久,这才道:“难怪涂氏当初只在裴氏住了一日就寻机发作,看来她很清楚留在裴氏会有何等下场,这才带着那孩子亲眼见过阿父的所作所为后迅即离开;又暗中去了肃州府,仗着一身武艺拿下山匪,之后才筹谋造反的事,她这是真的要和裴氏对上啊。”
裴衍点头:“确实如此,孙儿以为她的想法就是这般;否则,她完全可以带着涂山钺过逍遥日子;若不是记恨前世她们母子的下场凄惨,她又何必起事造反,这可是刀尖上舔血的危险,只怕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剑指裴氏,为前世的下场报仇雪恨,所以我们要早做打算。”
裴父默然,脑海里却如滚水翻腾;他现在相信了这个孙儿确实是重生回来的,否则,他不可能知道裴氏那么多密辛,这里有很多是现在的裴寂都没资格知晓的,可见这个孩子前世确实成了裴氏家主。
虽然这孩子说他前世位尊摄政王,将裴氏与世家带到权利顶端,但裴父就是没有半点欣喜,此时他的脑海里又想起当初那个玉团子;若是真如阿衍所说,那孩子只跟着自己这个阿翁学习几年,到了中州便可以只凭自己就与家族资源倾斜的裴衍争个旗鼓相当,后来还是大杨氏与李氏女倾两个家族之力相帮,裴衍才斗倒了那孩子,可以说那孩子是以一人之力与三个顶级世家斗。
前世那孩子什么都没有都能与三大家族争斗,这一世他已经是大钺太子,涂氏如今只有这一个孩子,自然会什么都给他;拥有这样可怕的势力,若那孩子真要来寻仇,只怕三大世家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更莫提他背后还有那样果决的涂氏支持。
到此时裴父的悔意到达了顶峰,他当初明明看到了那孩子的资质,为什么就不能再好好观察那母子几日再做决定;还有李氏与大杨氏的愚蠢做法,自然也有裴寂的纵容,当然还有裴父自己的冷眼旁观,这一切硬是给裴氏拉了两个最可怕的仇人。
裴衍并不知他的阿翁此时看着他有了嫌弃之意,万事最怕对比,哪怕他也算是人中龙凤,可只要想到涂山钺,裴父如何能不悔,何况这一世的裴衍还伤了身子,成了一个病秧子,裴父只要想到当初的玉团子,便在心里暗自嫌弃;何况还因为裴父对大杨氏的厌弃,自然也会牵连到如今的裴衍,必然不会如前世那般亲近裴衍。
而裴衍又如何发现不了阿翁待他不如前世,前世的亲近与重视如今一概没有,大抵在他眼里,如今的裴衍就如裴氏其他小郎君一般,无足轻重。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裴衍压下心里的不满,再次提起应对之策;裴父也终于回神,就算他如今有再多的悔意,那孩子也不是裴氏子弟了,他已经被涂氏改名,成了涂氏的继承人,与裴氏再无半点关系。
更何况裴父再清楚不过,若涂氏母子上一世真的遭遇了那些,不说那孩子为母报仇;只说涂氏偷人被沉塘,这不用想就是李氏与杨氏的手笔;不说裴父见过的涂氏目光纯澈清正,不会是这样的人,就说裴氏祖宅那是何等的规矩严密,便是涂氏真有偷人之心,她也没有机会,除非有掌家权的人设局;以杨氏对涂氏的忌惮,以李氏对涂氏出身的厌恶,这两人联手设局陷害涂氏再正常不过。
若真是如此,若那涂氏真是重生的,她能放过这些人才怪,难怪那时她对裴寂出手的时候半点余地都不留,若不是顾忌当时的她不是裴家的对手,恐怕那次她就能要了裴寂的性命。
看来现在的裴氏就是为了自保也必须与涂氏对上,不然涂氏现在是腾不出手,一旦有了机会,裴父不信她会放过裴氏,不说所谓的前世恩怨,就是这一世,裴家待她们母子也很过分,哪里能讨到好处。
既然眼前这个孙儿是从五旬年纪重生回来,裴父也不再将他当作小儿看待,便与他说起这一路过来的经历,道根本得不到其他世家的支持;裴衍蹙眉,他也没想到只是涂氏登基就能带来这样的影响,若这些世家还如一盘散沙,根本就不会是涂氏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