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刚刚嫁入王府,公主殿下嘱咐过,需得谨慎行事。”
陈霜意望着方才林闻清拿走书籍的架子,摇了摇头。
“不是的。”
“母亲错了,从前我也错了。”
“若咱们自身底气够足,没必要遮掩内心,更没必要扮演贤良淑德。我陈霜意是什么样的人,便做什么样的事情,他林闻清若是不喜,大不了一拍两散。”
“我并不是非要嫁人不可。也不是,非他不可。”
若是从前的陈霜意,或许她不会在刚刚入门根基还不牢固的时候便如此行事。
毕竟,他们对秦王府完全陌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这么多年来,闺阁之中,长辈们和母亲一直教给她的,都是如何管理家族辅佐夫君教养子女,做个贤妻良母。
可她现在不想这样了。
她只是不想母亲担心,便装作不知而已。因为她并非皇室亲生,所以这桩亲事便被硬按在了她的头上。
也因为她并非亲生,所以即便林闻清曾向她提过退婚,他说几句好话认个错,她便要再次接纳他。
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生气。
她不想,做个贤妻良母了。
况且经历过陈颦儿那件事,陈霜意深感,女子若想活得舒服,恐怕还是得自身立得住。
她一点也不怕林闻清会因此而厌恶她。
恰恰相反,若是林闻清因此事而厌恶她,只能说明,林闻清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锦衣玉食多年,受万民敬仰爱戴,嫁给林闻清,或许是她享受优渥生活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她作为皇室郡主应尽的责任。
那顺应夫君心意,做夫君的应声虫,不是她必须做的。
陈霜意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心情糟透了。
“可是王妃,您之前不是,还挺喜欢王爷吗?”红杏跟了陈霜意多年,自然很懂陈霜意,即使她嘴硬不说,红杏也是能感觉到的。
陈霜意大婚当日,对林闻清是不一样的。
陈霜意摇了摇头:“我那时是被他的模样给骗了。”
“再说了,他什么态度啊,昨晚一声不吭就睡书房去了。我堂堂一个郡主,难不成还要去求他吗?爱来不来,最好永远睡书房。”
想到这,陈霜意就气不打一处来。
红杏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那不是您,让王爷睡榻上吗。”
她话都还没说完,陈霜意从梳妆台上拾起木梳,就往她脑袋上敲了敲。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收林闻清好处了?”
她下手很轻,大有打趣之意,但红杏愿意配合她这些小举动,假意捂着脑袋,好像很疼一样。
“奴婢错了。”
陈霜意努了努嘴,将双手伸到了红杏跟前:“不提烦心事了,快,给我将指甲染上,明日该三朝回门了。”
边说,她边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大梁女子盛行蔻丹,一般常以凤仙花或千层红的花瓣为材料,捣碎之后小心涂抹于指甲上,然后用布帛包裹片刻,就可以让指甲颜色更为鲜红。
京中贵女们,无一不爱。
两人一忙活起来,倒把其他事都抛在了脑后。
林闻清带着府里的账房先生拿着账簿过来时,陈霜意的双手都包满布帛。
她有些尴尬地朝着林闻清举了举手:“要不,你先把账本交给我的婢女吧。”
林闻清看了看她的手,问到:“你受伤了?”
他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一道凌厉的目光也落到了红杏的身上。
“你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陈霜意生怕他误会什么,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边说,她边摘下了其中一根指甲上缠绕着的布帛:“只是染了指甲。”
“既然无事,那王妃就好好听着。”说完,林闻清朝着账房先生点了点头。
紧接着,不由陈霜意再说什么,账房先生捧着账本,开始汇报王府各项收入和支出。
唧唧歪歪的,念叨了好久。
陈霜意脑袋都快大了。
“王妃,这些便是王府一年的收支。”账房先生好像很是疲惫,又念念叨叨了半天,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陈霜意眨巴着眼睛,朝林闻清看了一眼。昨日他说要将管家之权交给她,今日就带着账房来了,倒是个实在人。
见她看向自己,林闻清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嗯,应当是没错的。历年积累下来的烂账,本王也命人处理完了。”
账房先生连忙点头,从袖中掏出了一本新的薄子。
“王妃请过目。这是昨晚王爷与小的连夜整理出来的,一些陈年旧账,王爷也都理清楚了,王妃大可放心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