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爷因为沾了活人的生气而跟生人一样生活,而身为活人的王慧,也能因为死过一次的张少爷,无法再死,而享无边的寿命。
这不是变相的长生吗?
刚开始的村民并不相信,直到又有人生了怪病,他们就死马当活马医,找张家帮忙。
一开始他们还能听到棺材里的声响,直至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埋土七日之后再挖出来,里面的人就会活过来。
即使自己的确是以这样的方式活过来,林优优还是觉得这种所谓死而复生的方法实在是太过荒谬。
人都被封死在棺椁里埋起来了,不是相当于死过了吗?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只是这样的话,林优优并不敢当面说出来。
她觉得自己要是说了,这些人怕是会一人一唾沫把自己淹死。
发现方法的确可行,将死之人在他们面前真正地活过来之后,他们开始纷纷效仿。
本来大家只要有钱就好,如今更是直接从漠视,到盛行。
人人都渴求着,人人都想着自己能够长生。
之后的林优优见过自己配对的“丈夫”,对方的脸色苍白,看上去并不是很健康的样子,身上还有一股子她说不出的味道。
她总下意识地跟对方拉开距离,但她的“丈夫”脾气很好,并没有因为她这些明显抗拒的行为而感到不悦。
对方说大家的确都还不熟,如果她不适应的话,他们可以再等等。
林优优憋了半天,那句“早恋是不对的”的话在嘴里打转,还是没有说出口,最终化作淡淡地“好”字。
十六岁,按村子里的习俗,大多数家里为了姑娘不死,也会提前配婚,她还算晚的。
可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这是不对的。
隐隐觉得奇怪,可她说不上来。
院子围墙隔着外面的喜乐,林优优踩着墙角的砖,扒在墙面上探出头看外边的情况。
外面吹奏的人脸色跟她的“丈夫”一样脸色煞白,但他们看上去身子还要单薄些,让人害怕他们稍微用点力是不是就会折了。
那顶红色的轿子,也不是什么正经轿子,方方正正狭长,没有口子被红色帘子遮挡住,不像轿子,反而像是红色的棺材。
她听到外面的人在讨论着,羡慕着谁谁家的儿女真是好运,早早就配对了下来,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自己哪天醒来就会死了。
好怪异的一群人。
林优优茫然地眨眼,她正准备想下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她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这视线感强烈,并不远。她顺着望过去,隔着诡异的红色队伍,那人站在巷口,穿着奇怪的衣服,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看着她。
那双淡灰色的眼眸,情绪安静平和,给人一种安心感。
林优优一时间看得有些愣神,在家这么多天躁动不安的心跳逐渐归于平稳,她想说些什么时,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转头看过去,是名义上的“丈夫”,对方的眉头微蹙,眉眼染上些许无奈,笑意在眼眸中星星点点,很是好看。
他的语气略带责备,又是无限的纵容:“你站那么高做什么?你要想看,我就带你出去看,待会摔了,或被爹娘发现了,你又该挨骂了。”
“不会的。”林优优下意识反驳:“他们才不舍得骂我。”
话出口时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爹娘古板得很,保留着旧时代的旧思想。虽然现在大家倡导着思想解放,但他们还是觉得女孩子家家,尤其是嫁人之后就不应该抛头露面的。
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少不了挨一顿手板子。
是谁不舍得?
家里还有谁不舍得?
“丈夫”走近,朝她伸手,像是要接住她一般:“下来吧,我护着你。”
“我不会告诉爹娘的。”
林优优转过头看,刚刚看见的那人已经不见了。可被盯着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她总是忍不住记着那眼神。
跳下来时她特地避开了对方,跳到了一边。
她对上对方错愕的视线时,冷静道:“我自己也可以的。”
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的灰,无视对方有些受伤的视线。
见林优优并不搭理自己,对方很快又收敛自己的思绪,苍白清秀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优优,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仇人,你不需要对我这么警惕的。”
“我没有。”少女眨眼,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