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向阳跟赵青槐已经神色麻木地捂着两个小少年的嘴巴,生怕他们会一语惊人。
他们想过告诉对方。
甚至昨天半夜想在还没木已成舟时出声提醒的,可他们发现改变不了。
没有到改变的节点时,他们根本无法改变未来的走向。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悲哀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她们清楚,这也是这个记忆的主人对自己的折磨。
一遍遍提醒自己过去的无知,提醒自己遭受了什么。
王慧身体还酸痛着,不清不楚就被李兆摸黑悄悄送了回去。
她看着曾经那个信誓旦旦会保护自己一辈子的男人,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猩红着眼,数着大洋高高兴兴地往外走,头也不回,没看过她一眼。
门关上的那一刻,拳头如雨点落下,砸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
所有的痛呼声全都被脏臭的毛巾堵住,男人愤怒的声音怕是惊扰别人,十分克制,甚至有巨大的声响掩盖住话里的内容:
“我让你小小年纪不自爱。”
“老子把你养得这么大这么娇,就是为了让你做富太太的。你倒好,自己一点都不争气,看上一个穷小子。”
“老子的钱都被你败光了,你个赔钱货!老子为了你平白亏了二十大洋。”
……
密密麻麻的咒骂伴随着拳头落在少女的身上,可那些疼痛都不及她心里的疼。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明明他们之前很相爱的。
少女被困在小房间里哭泣着,身上的痕迹斑驳。
张家那边的人听到了些流言蜚语,对这个还未进门的新妇略有不满,派了喜婆先来查看情况。
听说人要来了,王家人连忙帮忙遮掩对方身上的痕迹。
衣服一盖,什么也发现不了,唯有那张憔悴的脸苦大仇深般,令人看到就觉得哀伤。
看到这样的王慧,喜婆皱着眉,转头看向王父:“你家姑娘愁眉苦脸的,是对这门亲事有什么不满的吗?”
“要传出去,张家人肯定心里不悦的。”
王父点头哈腰的,生怕下一刻喜婆就说不要了。
王慧的眼中升起了希冀,急切地盼望着对方能够说张家人不要自己。
喜娘这是嘱咐了几句,并没有再分给她一个眼神,就离开前往落脚点了。
他们四人依旧被迫当着看客,看着王慧如何以泪洗面,如何被王母看着,不让她偷溜出去,或者是让可疑的人物带走。
日日以泪洗面的少女,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当清泪滑过,总是要被说上几句。
直至迎亲那日,喜娘为了以防万一,又来看了遍。
这些天为了避免她有力气出逃,王家人直接狠心断了她的粮,现在的王慧毫无反抗的能力。
看着消瘦的少女在拼命挣扎,嘴里不断地说着“你们弄错了”,“我不要嫁”诸如的此类的字眼,喜娘沉下了脸,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同王母道:“新娘子出嫁,这么哭丧着脸可不吉利。”
王母是个看上去怯懦的瘦弱女子,如果不是王父叫来的几个婶子压着,光凭她一个人还不一定能够压住王慧。
此时她佝偻着背,眼神闪躲看上去有几分心虚地问喜娘该怎么解决。
张家说了,无论怎么折腾,只要不折腾死了,活着跟他们的儿子拜堂就好了。
喜娘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这样,你们拿针牵着线,穿过她的两颊,绑到耳后,扯着嘴角笑起来不就好了。”
外面的四人听到这样的法子都觉得很不适,可身为王慧的亲生母亲,王母竟然点头了,真去翻找到工具来。
“妈……”少女的声音凄厉如厉鬼,震得人颤了颤。
屋外的王父高声怒骂道:“你叫魂叫。”
王母的手都是抖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只是心虚得很:“慧儿,你笑,你笑了就不会疼了。”
听到这,喜娘有些不悦了:“你们确定她会乖乖听你们的话吗?”
王母的手一抖,针头都碰到王慧的脸上了。
她心一狠,眼睛闭上,少女凄惨的叫声令她的手更加颤抖,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不止是捂着两个少年的眼睛,曹向阳也忍不住瞥过脸,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