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听到了。
紧接着，只要稍稍面露异常的人，在下一秒就会被身边的人啃食。
“啊——我不是鬼！”
“你是伥鬼吧？！刚刚我就觉得你很奇怪了。”
……
想象中更混乱的场景出现了。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通关者，已经进行无差别地攻击。在面对身旁的人，本来就因为伥鬼的存在而岌岌可危的信任，在此刻是荡然无存。
不管不顾的，每个人都为了能够通关，对自己身边一切觉得可疑的人而下手。
不在乎是不是人类，会不会误伤。
此刻他们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已经听不进任何的声音。
只要能喝鬼的新鲜血液，就能通关。
工作人员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它们就好像设定好的程序，根本不在意眼前发生的一切。
有人嘴角带血，神色兴奋地想要冲出去，却又被身后的人拖住。
就像上一个被他这样拖住的人，即将陷入下一轮的痛苦。
有人运气好，没有判断失误，顺利地通过了出口。
他哆嗦着将自己的手册递给了站在出口外的工作人员。
四朵印花。
他可以参加晚会，能够活下来了。
口腔里的血腥味不断地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甚至没有丝毫的准备，还没有接过盖好印花的手册，他直接吐了出来。
只有他知道，自己为了能够出来，试了多少次。
他要一边顶着判断错误导致吃人的压力和恶心，要一边继续。
直至他逃出来。
逃出来的人根本不敢再回过头去看。
他们是卑劣者，用最恶劣的行迹来换取自己的存活。
仅仅只是几步之遥，出口另一边血腥可怖的混乱场景，再恍惚看，好似离自己那么遥远。
原来……
他们也是这样扭曲的表情。
跟那些鬼，又有什么分别？
缩在程琤怀中的林优优，双瞳黑白分明地看着眼前的衣服，少年的衬衫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即使是被捂着耳朵，林优优也听到了叫喊声。
她好奇地想要探头看看，却被程琤将小脑袋压了回去。
“优优乖，不要乱动。”
“哦。”幼崽乖乖地窝在少年的怀里。
不少的头颅睁着眼，死死地盯着出口外的人。
他们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
他们渴望着离开，却活生生被咬、被践踏而死。
永远都留在这里。
【靠，这个项目真的好恶心，鬼到后期混在人群里根本分辨不出来。】
【本来因为时间要到了，赶不上晚会；精神又达到了极限，根本顾不上去仔细分辨人和鬼的区别。全靠赌率，赌自己在吃到多少人之后，会吃到鬼通关。】
【虽然不在现场，但人已经窒息。】
【更痛苦的是提供方法的连卿吧，她的本意是想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即使已经知悉了走向，但看到这一幕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甚至什么都做不了。她无法插手救下所有人，她也不知道自己随手一救的，会不会是鬼。】
连卿的身体在颤抖。
原以为她能直面。
可当假设真实发生过后，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更让她难以接受。
人吃着鬼。
但吃着的，真的是鬼吗？
吃的，又真的是别人吗？
巨大的痛苦和自责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她很想努力地直着背。
佝偻的背像是被巨石压着，很难再直起。
这份罪孽，会永永远远都压在她的身上。
“连卿姐姐。”幼崽的声音从程琤的怀中闷闷地传出，她转头一半的视线只能看到连卿：“你是在哭吗？”
连卿摸了脸颊，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她擦拭着脸上的痕迹，冲幼崽笑道：“姐姐只是想家了而已。”
幼崽将小手伸了出来，在半空中抓啊抓，直至连卿的手握住。
“优优已经找到妈妈了，连卿姐姐也很快会回家了哦。”
连卿露出清浅的微笑：“会的。”
她会回家的。
缩在曹向阳怀里的“林优优”颤抖着，它担心这些人会说话不算数，把自己给交出去。
实际上，即使是说话不算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人类会这样，鬼亦是如此。
但还好，这些人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