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她肩上多了一件衣衫,她突然抬头,却看见那位银发的青年站在自己身旁,那双向来冰冷的双瞳之中,多了几分缱绻。
姜姒微微一愣,想要脱下衣衫,陆臣风却道:“既然冷,就穿着吧。”
姜姒微微一顿,看着陆臣风,“你为什么不签和离书?”
陆臣风沉默了片刻,问道:“我为什么要签?”
姜姒垂下了头,“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吗?”
陆臣风拳头攥紧,眼中露出了悲伤,“我从不曾讨厌过你。”
姜姒有些意外,莫名地看着他。
他的大氅对她来说长了不少,已经拖在了地上,此刻月下如发着光一般的银发青年看着她,终于说出了自己藏在心中千年的纠结的情愫。
“我对你,一见倾心。”
姜姒听到此处,也是惊得眨了眨眼睛。
他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群英宴上,那时候自己还是将夜名义上的女人。
陆臣风笑了笑,笑容很浅,但是却很好看,这是姜姒第一次看见他笑,陆臣风道:“那时候你穿了一身金缕衣,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姜姒想起当时的情形,当时重见故人,她确实是欣喜地看向了他。
“我那时候心脏不可遏止地跳动了一下,那时我并不知道,我对你动了心。”
姜姒难以想象这些话是从陆臣风口中说出。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有些大,露出惊愕之色,那时候自己名义上是将夜的女人啊。
陆臣风继续道:“我无法接受也不相信对将夜的女人动了心的事实。”
“我害怕接近你,却又控制不住地关注你。”
“每次看到你在将夜怀中与他亲热,我心中就烦闷异常。”
“那日酒宴,不想看你俩亲昵,我出去透风,却不想再次遇见喝醉的你。你给我罗里吧嗦说了很多,我却只记住了一句话——‘娶你’。”
姜姒想要否认,当时她明明是让他不要娶自己。
陆臣风却继续道:“直到我迎娶你那一天,我终于美梦成真了。我兄长说得没错,成人之美的人,是他。”
“其实当初即便他不与静师姐私订终身,我也会主动向父亲求娶你。”
姜姒越发惊讶。
陆臣风那向来锐利冰冷的银眸,露出了一丝柔光,看得出几分喜悦,但是渐渐,那些喜悦变成了破裂的痛苦。
“后来……便都是我的错。”他道。
“哥哥说得没错,我太骄傲了,得到什么都太容易,我过不了将夜这个坎,我希望你主动来找我……”
“我搬到了一个你到不了的地方,并不是因为想阻止你来,而是想要断了我那夜夜期盼你来找我的念想。”
听到此处,姜姒顿时感慨万分,她以为自己是个拧巴的人,不想陆臣风远胜自己。
“我口是心非,明明想靠近你,却一次次把你推开。我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处理我们的关系,更不知道该如何当一个好丈夫。”
“我以为我们的时间很长,我等着你有一天忘记将夜,等着你眼中只有我。”
“我没有想到,才一百年时间,我就失去了你……”
他记得将夜将她带走的那一日,他追了出去,面对将夜三千兽骑,他并不畏惧,但是看见姜姒没有回来看过自己一眼时。
他的心,仿佛一点一点裂开。
他还未拥有,就失去了她,失去了那个得来得太过容易,所以没有来得及珍惜的她。
他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在遗憾,在等待。
等待她回来,弥补他的糟糕。
陆臣风看着她:“阿姒,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只木簪。
这木簪乍一看朴实,但是发出的光晕知道并非俗物,然而陆臣风却极为谦虚地说:“在魔域,将夜必然给你无数珍宝,而我,不过是万剑宗一剑修。”
有了她,他方才开始理解将夜,羡慕将夜。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一生追求权力,富贵。
因为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给她世间一切荣华。
姜姒想要摇头,但是陆臣风这番话如此诚恳,让她一下子不知如何拒绝。
陆臣风在感情上和自己是一类人,都是口是心非,都是无法主动出击的那一类,而自己遇到了咄咄逼人的江啸宇,而他却是遇到一个处处躲闪的自己。
陆臣风拿起那枚木簪,小心翼翼给姜姒插上,那支哪怕握着千斤巨剑也不抖半分的手,此刻拿着一根木簪却有些微微颤抖。
他第一次插簪子,不知道该插哪里,自己插的地方会不会好看,可在她头微微偏动,想要躲开时,他轻声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