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臣风看到此处手微微发抖,快速看了后面两页纸,而这两页,不是其他,而是两张和离书。
百年前他们新婚不久,她就写了和离书,说是一式两份,当时自己看也不看签了其中一份。
而现在两张都有她的名字,墨迹漆黑,一看便是新落下的。
他旧伤未愈,看到这和离书的一瞬间气血上涌,居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快速巡视了一圈屋子,发现碎了一地的罐子,她平时那两个奇怪宠物也不在。
自己的令牌也不在。
自己的令牌可以让她在万剑宗通行无阻。
她走了?
她会去哪里?
会去找将夜吗?
她的性格,会吗?
那一瞬间他乱了神,这时候风又将她桌面上的一叠纸给吹起。
上面画着一种独特的花。
这个花他见过,听说过,诡异至极,开在万寂之海的海边,月圆之日才会浮现出水面,靠吸食/精血生长,吸饱三个种族的血后方能绽放,花朵极其美丽,被称为异血之花。
她画了一张张这样的异血之花,甚至它的茎叶脉络,用朱红色画了鲜艳欲滴的血。
这些年她好像一直在研究异血之花,她那么喜欢这诡异的花朵吗?
他看着外面高升的圆月,她离开万剑宗后会不会是先去看这片花海?
潮水渐渐褪去,未开的异血之花的枝叶大片露出水面,晶莹剔透,美艳异常。
每次看到这片花海,将夜都面色阴沉,都会想起百年前那个美丽的女子。
他们第一次争吵就是在这片花海之上,她讨厌战争,希望这片花海永不盛开。
第二次,她在这花海上说出那句话:“我不想做笼中雀,我想要自由。”
“我喜欢你什么?”
他垂下眼。
想着在大火之中,她从冰中出来她瑰丽的模样;想着将她关进笼中,作为金丝雀时她生气的模样;想着他抱着她在殿中亲昵,她娇羞的模样。
是啊,他那么恶劣。
他不碰她,因为他不想沉湎美色,不想因此磨损意志,不想因此堕落。
直到陆臣风的出现,让他乱了方寸,他宁愿堕落,也想要了她,他以为是占有欲作祟,直到看见她的泪水。
他一瞬间有些害怕伤害她。
后来,她要嫁到修仙界,他怒不可遏,以他的恶劣,他可以要了她。
但是,他忍住了,没有这么做。
将她完璧送出,不过是希望那些偏执古板的家伙不要看不起她,希望她能够在那里过得好一些。
他本是将她当成一只金丝雀,当成自己的掌中之物。
可这个过程他越来越不可自拔,对她动了情。
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江山美人二选一的这种荒唐事,本以为哪怕能换魔域十年安稳,让他送出一百个美人,他不会犹豫半分。
可是那个夜晚,他动摇了。
若是她不愿意,若是她想呆在自己身边,他或许会……
但是她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那么冷漠决绝地拒绝,显得自己如此的不堪。
不值得。
即便如此,他却还是用了一滴心头血去换了她与别的男人的嫁衣。
这是他一辈子做过最傻的事。
他很少去想她,但却没有忘记这份万剑宗给予的耻辱,无时无刻铭记于心,让他不敢丝毫懈怠。
在世人看来他用百年时间做了别人千年不能完成的事是奇迹,他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百年了,不要说享乐,甚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别人都问他已经尊贵至此这么拼命是为什么?
此时此刻,他站在这片花海之中,他非常明白是为什么。
因为弱,就会被掠夺。
掠走土地,灵气,女人。
这份不甘换来了今日的魔域,今日的魔尊将夜。
他会有新的未来,妖魔两界合一,莫说万剑宗,加上苍南殿的整个修仙界他都不再放在眼中。
那个女人,成为了一个过去,一个让他痛苦成长的过去。
今日来,便是在这海边,准备忘掉这段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的过去。
这时候一只黑灵鸦飞过,他取下了他脚上绑着的信。
这是万剑宗的内应给他送来的,他缓缓打开,只见纸上写了一行字:“姑娘误入了锁妖塔。”
他手指微微一动,但是神情立刻恢复了淡漠和平静。
她误入了又如何呢?她难道没丈夫吗?
难不成自己还要带上三千骑兵冲上万剑宗把她救出来?
海面上传来了悠扬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