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气围绕着无双, 无双扫了一眼惊恐的众人,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去舔脸上血的冲动。
“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李维庸快步走到秦不疑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都在发颤。
秦不疑看他一眼, 对着尉迟垣淡淡地道:“尉迟垣,把人带下去审。”
尉迟垣应声而去, 活着的两个舞姬已经被侍卫五花大绑地捆成了两只肉粽子。
秦不疑缓缓站起,一手扶住了无双的手臂,另一手则将桌上那双沾满鲜血的银筷放下。
“真是抱歉,孤送王姬回去吧。”
无双秉着呼吸,仿佛这样便可不被那血腥气吸引。她此时可以确定,秦不疑是故意的,他在试探她。
若是她在此刻暴露, 只怕是真的要被这些人当妖祟就地处死。
无双眯了眯眼, 随着他站起身来。秦不疑扶着她,走到门口才道:“都散了吧。”
马车摇摇晃晃地在砖石路上行驶, 车轮滚过,发出沉闷的回响。车厢内,沉浸在一种怪异的平静之中。无双浑身浴血,每次马车颠簸,身上未干的血迹便随着衣摆,滴滴答答地落在车厢的地毯上,留下一片殷红。
秦不疑掏出怀中的帕子,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擦拭了自己染血的手指。白绫帕子在月光下沾了浅浅的血污,他不慌不忙,目光却始终在无双身上不曾离去。
无双看着他,忽然笑了。
“太子殿下好功夫。”她的声音不似从前抚媚,多了两分理智和冷清。
“王姬谬赞。”月光透过车窗映照在秦不疑的脸上,映出他唇边浅浅的笑意,丝毫不像是刚才经历了一场刺杀的人。
秦不疑笑得玩味,车轮滚过一个坑洼,马车晃动了一下,带动两人微微晃动。
无双又问:“太子殿下心情很好?”
秦不疑挑眉:“王姬何出此言?”
无双眯了眯眼,下一刻,却猛然靠近——
马车在脚下晃荡,映着银白的月光,车厢内的空气仿佛被定格,紧张到让人窒息。
无双突然的靠近让马车里的空间仿佛被挤压。她的脸被鲜血染得诡异,鲜红与皎白的对比,让她在月光下更显妖异。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流露出一丝阴冷,模样诡异得像是画本里的怨鬼。
“妾好歹对殿下有救命之恩,殿下此番,不是恩将仇报?”
无双突然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滑过他的脸颊,指尖沾染的血迹在他白皙面颊上留下了鲜明的印迹。
秦不疑的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但无双的手下突然加力让他无法挪动分毫。她的手指,轻轻移至他的眉心。一抹绿光从她的指尖闪现,如同萤火虫般,飞入秦不疑的眉心,再无踪影。
无双撤手,秦不疑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如铁爪般钳住了她的手。
“你对我做了什么?”
马车内的烛火在无双的面部投下微妙的阴影。
她伸手,灵巧地解开了秦不疑腰间的短匕首,抽出刀刃,刃尖在月色下映出一点寒凉的光。她抬起手,快速地往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血液潺潺从伤口渗出,和身上的血污混在了一起。
秦不疑霍然间感到了一阵刺痛。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竟也出现了一个鲜明的伤口,与无双手上的伤口别无二致。血珠沿着伤口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月色顺着车帘落进了马车里,无双的脸颊在这淡淡的光芒下,泛起一抹奇异的光泽。
她笑:“一个小小的,保护措施——妾若是受了伤,殿下亦不能免罪。若有朝一日,妾遭了难,殿下只怕是要陪着妾身一起受罪了。”
车窗外的风吹动她的发丝,吹走了马车里浓烈的血腥味。
突然,车夫拉紧了马缰,车轮摩擦地面发出了尖锐的刹车声,马车戛然而止。
不待请不疑反应,无双推开车门,缓缓地下了车。染血的衣裙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红痕。她转过身,微微扬起头,透过车窗看向里面眉头紧拧的秦不疑,声音含笑:“今夜殿下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罢她便转身进了驿馆,只留下马车内秦不疑神情复杂。
月色下,庭院内的枯枝随着寒风轻轻颤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无双回到院子里,她的裙摆在石板上留下了湿润的血迹,让看守的侍卫不禁侧目。
婆子和丫鬟早已等在院子门口,见到她满身鲜血,脸上只剩下了惊恐。婆子的手颤抖着说不出半句话来。而年轻的丫鬟则是不敢看,双手捂着嘴,只怕一时之间吓得晕过去。
但无双并未为此停下,她走到屋里,反手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