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秦不疑的手。
无双没有犹豫,将它牵住,滚烫的掌心微微冒汗,直到这时,无双才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紧张。
在婚礼的锣鼓声中,两人缓缓朝着秦宫的方向行去。
血红残阳照射着两人的归途,十里红妆,王宫之中,漫天遍野的红,仿佛鲜血洒落,浸润山河。
夜晚的秦宫笼罩在一片欢乐之中,火树银花,一片璀璨。
永安宫里,华贵的红毯上,金边的红烛燃烧得正旺,烛火摇曳,投下漂浮的光晕,暖暖的,却也透着些许的诡异。
秦不疑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寝殿,床边,无双一袭红帕,正端坐着。
“王姬……”青年银白如玉的脸上泛着一层浅浅的红,他从侍女手中接过玉如意,缓缓地挑开了那块红布。
然而,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端坐在床上的人已经迅速地掏出了腰间匕首,如闪电般地刺向了秦不疑。
秦不疑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腹部一热,他下意识地捂住了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渐渐在深红的地毯上形成了一片血泊。
无双呼吸微微急促,她下意识地撤回了步伐,目光瞬间投向身边的小侍女。
“王姬…”秦不疑呼喊着无双,他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疑惑与难以置信的表情。他颤抖的手臂伸向无双,想要紧紧抓住她,但他的体力似乎已经透□□只手在半空中无力地垂落。
见此,小侍女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秦不疑。
她神色平静,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低头试探他再无一丝鼻息之后,她从衣襟中轻轻取出一个哨子,清晰地吹响了两声短暂且尖利的信号。
寂静夜空被一道尖锐的哨声划破,接着是金属撞击的声音。永安宫的大门被重重地踢开,从外面涌进一群身披银甲的卫兵,拿着重剑,握着长矛,熊熊火把照出来人气势汹汹。
月光之下,砖石长廊上,群卫兵如流星般地穿梭其中,吴伯昭走在最前,急步如风,表情冷冽。
不多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寝殿门口,冷月照映在吴伯昭那双温柔的眼里,此时已满是杀意。
不远处的寝殿内,无双一身红嫁衣,身后,是秦不疑毫无声息地冰冷尸体。
吴伯昭轻轻地挥了挥手,卫兵迅速地围住无双,将她压倒在地。
正在此时,长廊的尽头,被囚居于未央宫的王后步履如风。她华贵的衣袍随风飘扬,走到秦不疑的尸体面前,眼神狠戾如刀。
就是这个孽畜,杀了他的砚儿。
王后眼中的恨意仿若要凝结成实体,她伸腿,狠狠踹向秦不疑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上,冷笑道:“孽畜,你也有今天!”
明日许是要下雨,黑沉沉的天空不见一点星辰。吴伯昭走到无双面前,挑了挑眉,似乎是讶异于她如此轻巧地束手就擒。
然而在巨大的利益,这丝疑虑被他抛在脑后,他在无双面前顿住步子,朝着众人道:“诸位看清楚了,此女非是我吴国之王姬!”
吴伯昭话落,手中突然掏出一囊白色粉末。
无双眯了眯眼,下一刻,随着吴伯昭的手势,那白色粉末像雪花般飘撒在无双身上。
众人瞪大了眼睛,只见无双的头顶上,缓缓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狐耳,她那原本晶莹的眼眸也变成了金黄色,宛如深渊。
两个眼熟的臣子走到无双面前,其中一人正是当初的令郡郡守,秦不疑的舅舅李维庸。
那日宫变之后,秦不疑处置了不少人,然而山高皇帝远,倒是让他逃过一劫。世家根系错杂,一时之间难以全部清理,残余之势便和吴伯昭勾结,形成了今日的宫变。
李维庸跨前一步,手指向无双,怒喝:“定是你这妖女蛊惑太子,弑父篡位,谋取天下!”
一句话,给两个人都定了罪。
吴伯昭淡淡一笑,眼中寒意凌厉,道:“本王已经请示过高人,唯有烈火,方能净化这世间的妖邪。”他的话音刚落,在场诸人纷纷应和,叫嚣着要将眼前的妖物送入火焰。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黑影闪现,快速贴近吴伯昭的身后。
只听“噗”的一声,一柄冷冽的长刀,从吴伯昭的背后刺穿,露出了冰冷的刀尖。吴伯昭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身体开始摇晃,最终重重地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宫廷中的空气凝固得几乎令人窒息。当吴伯昭的尸体缓缓地倒下,而他身后,秦不疑一身大红喜袍,青年精致的脸上,笑意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