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算。”钱宁鼓了下嘴,一只手仍被狄兰牵着、捏动着。
“是。”狄兰回答的显然是亨利另外一个问题。
三人一起往威斯特敏斯特大厅走,话题已转向这个公开辩论会。
这一系列关于“21世纪的伦敦”辩论会涉及城市的未来愿景、泰晤士河、公共空间、住房、交通规划等等。
虽然是建筑基金会主办,但所涉及话题明显不只在建筑,更不只对专业人士开放。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参与进来。
因着狄兰和亨利做过特别预约,他们绕开人群,从另一入口进入。他们进去时,正碰到狄兰那日在车中谈论过的保守党的前部长,也是他们的剑桥校友。
钱宁在这个国家做生意,以前学的又是经济学,对这里的时政自然必须有所了解。
目前局势对保守党很不利,他们内部首先就四分五裂。工党活跃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谈话的主要是狄兰和那位前部长。他们聊天之中极少直接涉及政治议题,主要就是谈城市规划。这也是狄兰的专业课内容之一。亨利偶尔会机智地接几句。钱宁同样如此。
其间又提到了钱宁跟威廉谈论拿地时的许多观点,包括对于泰晤士河“城市心脏”的定位,南岸与东边的开发等等。
那二人聊得太投机,亨利干脆眼神示意钱宁,他们先退一步。
钱宁也正有此意。姐弟二人于是含笑致歉,往座位方向走。
亨利侧眼看钱宁,温柔低声问:“你怎么样?”
钱宁的视线落在亨利面上。他换了这个发型以后,整个人给她一种“重生”的错觉。但她分不清是更野性了,还是少年气更强了。
她盯着亨利的深瞳,亮闪闪的,充满朝气与理性,也仍是有艺术家的某种特质。她笑着转开眼,昂头看向威斯特敏斯特大厅恢宏的穹顶。这个穹顶比白橡木的夸张得多。
“我们最近每天都会问对方这个问题。”钱宁浅浅笑着道。
“没错。那今天我先讲咯。我很好。继昨天剃了这个头,把我妈气得骂我像刚放出来的之后,今天她看我穿这么少,又啰嗦很久。好在他们都快走了。噢还有,熙雅和阿东都觉得很酷很靓,你怎么想?”亨利嘴中咕咕哝哝,也在昂首看梦幻穹顶。
“我也很好。”钱宁笑着再看回亨利,“你生得好看,怎样都又酷又靓啦。”
亨利冲钱宁笑,眼睛都弯起。
“穿这么少,真的不冷的吗?”钱宁一边讲,手指同时去触亨利的胳膊。
他故意瞪着眼,故意稍稍绷紧肌肉,这衣服衬得他手臂尤其壮实,但皮肤确实一点也不凉。
“我一点也不冷。”亨利有点乖地小声道。
钱宁含笑点点头,眼光往人群方向撇去。
亨利也望向狄兰的方向,他知道钱宁在看。
不远处,金碧辉煌的穹顶正中,明耀灯光下,一身定制西装的狄兰煞是显眼。
年轻绅士身边有好几位穿着正式的先生。狄兰面容严肃,与他们认真交谈。他不是看着成熟,在这些话题上,他就是有很多成熟的观点。
“他今天去接我下班,给我带了一束花。”钱宁的声音在大厅里,像夏日微风,宁静清幽,“白色的玫瑰。”
亨利收回视线,在座位上坐下来。钱宁今天讲她很好,应该是真的很好。他想。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进而坚定了自己这一生想做什么,十几岁就有投资顾问和律师,从小接触这些人,其实我们都是……”亨利突然低道。
钱宁垂眸看亨利,无声笑了笑。
亨利没看她,持续慢慢说着话,“夏洛特因为他念建筑,就我知道的,还有很多漂亮女孩为他怎样过,我猜你不想听,这也不是重点。”他的声音少有的透出一点深沉,视线依然向下,“钱宁,他是只有二十岁,我也是。但如果他说他爱你,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没在给你推销我的伙计,我也不可能给他或者杰瑞当僚机,我永远不会。我只站在你这边。”
“谢谢,亨利。”钱宁安静地说。巴洛克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这样那样的声音之下,她仍然感觉亨利能听到。
而亨利说的,钱宁都知道,她也知道是事实。
“没什么。”亨利低低笑出声,“当然,如果他伤了你的心,我还是会揍他。不止我,还有杰瑞。我们2V1肯定能赢。”他说着,抬起头。他其实已经看到那双皮鞋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