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呷醋?”亨利不怀好意含笑问,他那双桃花眼也乜向狄兰。
狄兰不懂这句。但他从亨利的乖张表情隐约猜得出意思来。
尤其,钱宁笑着皱眉翻白眼,一拳头敲向了亨利的臂膀。
“是。”狄兰神色清冷,干脆应道。
风中的金发青年瞥过伙计,然后就只看着女人。
钱宁的目光一撞上狄兰的撩人眼睛,就知道这家伙是讲真的。虽然大家都是在闹在开玩笑。
如果再有路过车辆回看,道边停着的黑路虎旁,两位俊俏青年中间,多了个漂亮女人。
“神经病。”钱宁一瞪瞪俩,笑骂的也是二人。
“没讲错。”亨利中英文混着说,“我实际上就是。而有的人……”他注意到钱宁一瞬拘谨的表情,适时停下,引回正经话题,“耀姨?”
钱宁歪过头,温和地回:“比琪姨好一点,也是又哭又骂,很心疼我。还有,过度担心安全问题,怎么讲都不信。但总算被我劝住,不至于马上飞过来。”
刚才亨利在跟他妈妈陈琪的那通电话里,陈琪骂了许久,也哭了许久,连连讲自己要立刻飞来伦敦。
亨利努力安慰,陈琪情绪才稍有平复。但陈琪会带着另外两个孩子来英国探望亨利,是不可能更改的事。亨利有点烦是真,未尝不想见到妈妈、妹妹和弟弟也是真。
其实,两个妈妈各有消息源,早些时候都收到了一点风声。只不过接到儿女的亲口确认,细细重讲当年事,自是另一番滋味。
相比之下,姐弟俩一起打给父亲的电话更为简短,也无需反复安慰,还收获了一些实质的信息量。毕竟,钱卓陈是钱卓铭的亲弟弟。
“竟然真的是他。”这是钱卓铭的第一反应。
听上去好像知道点什么一样。
钱卓铭讲完那句,叹气解释:
“我只是这样估过,未有真的怀疑。那畜生从小就怕我,长大后处处模仿我,处处又比我逞强,他本来就心思不正,路走得难免歪,我趁他没犯下大错,赶走了他。哪想得到他到了真缺钱的时候,就干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他怨恨的是我,可怜你们受罪。5000万而已,那畜生怎不直接开口找我借。最可怜是亨利……”
5000万而已。也许彼时生意受到重创的钱卓陈,就是听不得从小就更成功、更强势的哥哥这句话。也许就是看哥哥轻轻松松24小时拿出5000万,折磨了两个孩子一个星期。也许钱卓陈就是个冷酷扭曲的变态……
抓到人之前,谁又知道。
此外,以钱宁和亨利对父亲真实的了解,钱卓陈从爸爸那里,正正当当借不到那5000万。
“我不会怪我自己的。”亨利这时回应狄兰先前的话,他明白狄兰是在开解他,“谢谢,狄兰。”
在经历刚过去的那个漫漫长夜时,亨利的确在心里责怪过自己,没有更早意识到钱卓陈的不对劲。甚至,那个阿龙不管出自什么目的的暗示与提醒,把他引向的都是钱永烨。
钱宁和狄兰都不完全认可他对钱永烨的怀疑,才让亨利真正疑心,自己的病可能影响了他对这件事的判断。
“没什么。”狄兰摇了下头。
三人陷入短暂沉默。
“能不能跟我讲讲你的病?”钱宁低着头,看着路面柔声问。
这一秒,只有风声刮过。
“精神分裂症。十三岁生日前不久确诊。当时医生很不乐观……但我非常配合治疗,认真吃药、看心理医生。我妈一直陪着我。”亨利平平淡淡地讲,又低低笑了一声——
“画画和运动对我帮助都很大。还有认识狄兰和杰瑞这两个混蛋。你也看到,狄兰性格冷静,跟我一样喜欢画画和运动,杰瑞人很好玩,思维活跃敏捷。……一直控制得很好,从来没有严重到需要入院,到十五岁几乎痊愈。”
“你复发是因为我吗?我是坏的影响吗?你问没问过医生这个?”钱宁抬起头,凝神向亨利看过去,她眉心紧锁,颤声问着,“跟我说实话,亨利。”
狄兰也看着姐弟二人。
亨利没有看他们,而是迷惘地望着远处的庄园。
默然许久。亨利摇摇头,侧过脸,看着钱宁晶莹的眼睛,“我刚才没有讲完。我们小时候分开可能是对的。但,你一直是好的影响。最好的影响。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一定要好起来。因为我不想当我真的见到你时,不知道你是我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我不想你觉得我是个疯子,我不想你像现在这样看着我,姐姐。这是我为什么不想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