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燃料特殊,连烟味也是奇怪,明显是人为的。
谁会在悬泉亭附近放一把火?
放火的目的是什么?
当消息传回给顾景司,他没多做考虑,就直接敲开了曾错的房门。
曾错和赵庆是一个屋的。
“曾大人,敢问赵庆大人可在否?”
“赵庆?”曾错打着哈欠,莫名其妙,“今日说好,他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他应当是领了人在四周巡逻吧?你找他何事?”
“西北边有怪云,有亭卒觉得奇怪,去查探一番,说是有人点了火,又有亭卒说,天刚黑时看到赵庆大人骑马载物去了西北边——当然,这火肯定不是赵庆大人放的,只是想询问赵大人可曾看到什么不对劲的?”
“有人放火?”曾错的眼神认真起来,“确定是人放的?”
“那火有怪味,亭卒灭了火以后带回了残渣。”
顾景司掏出一块皮布,展开,其上是几块黑色物事,依稀能辨认出是红柳胡杨,但掺着不明的骨渣油脂等。
“倒是和烽燧相近。我这就去找赵庆。”曾错回房穿戴齐整,拿上刀。
很快,他再次找到顾景司。“赵庆不见了!他带的几人也不见踪迹!”
“不见了?”顾景司丝毫不意外,面上却是惊讶和为难,“我这就差人在亭内找寻,大人……不知可否查验下这几人的随身物品和所用马匹,看是否有线索。”
“查那些作甚?”曾错品出异样味道,有些不悦,但还是转身去了厩旁检查。
“我们带来的其余马匹都在,赵庆常骑的那匹却不见了……”
他紧皱眉头,大步回到自己房间,踢开房门进去。
“赵庆的衣物少了些,他惯用的水袋也不见了……”
“大人,你看这……”
曾错看了看天色,明月已在西侧,他咬牙:“我去告知公主和乌孙使者。”
若只是赵庆等人不见,那天亮后使人继续寻找就是,但既然有人特意在亭外烧了一把无名火,就不能等闲视之。
很快,解忧公主和乌孙使者都被惊动起。
“赵庆不见了?连衣物水袋也不见了?亭外还有人放火?”
公主蹙起眉头,使者却是直接怒目,骂出一串乌孙语。
“敢问亭长,这大漠中放火有何用处?”解忧公主当是有所猜测,但还是谨慎询问。
顾景司则立刻坐实了她的猜测:“公主,长城烽火,您说有何作用?那火虽然不似烽火之高,但此处地势,南北高中间低,悬泉亭就在中间。而点燃的位置,从悬泉亭处难以发现,但若自更北之地望去,一目了然。”
长城烽火,白日烽烟晚间火,为的是快速示警,但每个烽燧的位置和距离,也能清晰露出。
“曾错,叫醒外面营帐里的人,聚拢起来!”解忧公主立刻下令。
顾景司却喊住她,“公主!下官以为这样不妥……”
“不妥?为何不妥?”
“公主也是觉得会有人攻击此处吧?若赵大人失踪一事与此有关,那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公主。公主今夜令众人警醒,灯火攒动,但敌在暗,公主在明,此处又有坞院为障,敌人怕是不会再攻击,这确可保今日平安。”
“但公主并不能日日警醒,明日公主便要出发,若敌人自路中偷袭,死伤怕是难以避免。而且,目前还不知这敌人,究竟有几人。”
解忧沉吟片刻,“依你之言,你似乎已有办法?”
“下官不敢,只是公主千金之躯,若在下官亭内或出亭不久后即刻遇袭,下官难辞其咎,项上人头怕是难保。如此不免多想了几分。”
“下官恳请公主,暂莫惊动营帐,且请公主,避去营帐。”
“我去营帐?”
“是,公主在大营内,有护送官军保护,更加安全。同时,公主可暗中下令营帐兵士穿上甲胄,带上刀兵,若亭中无动静,自是最好,若有动静,待亭内响起信号,兵士再一同入内!”
“悬泉亭有四壁坞墙,但尚未建全,若不知敌袭,敌以有备攻无备,则可长驱直入,但已知敌袭,我以有备攻无备,正可以瓮中捉鳖!”
而且,匈奴若真的偷袭坞院,那么骑兵的优势也不再有,哪怕没有公主的护送军,顾景司也有信心把他们留在这里。
“如此,之后公主再往西去,也更加安全了。”
“……你倒是想得周到,很好,就依你之言而行。我会让曾错带人帮你。”解忧公主考虑片刻,点了点头。
她毕竟年少,经验不足,刚刚因为骤然受惊,安排得过于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