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疑惑涌上心头，却又被顾景司强行压下。
他的目光落在姜漫漫纤细冰冷的手上，又落到她脸上。
她正直直看着他，双眸绽放异样光彩，眼神脆弱又却倔强。
他凝重道，“好。”
也就在这时，姜漫漫本来似已好转的脸色瞬间殷红。
她眼中的光亮迅速淡去，瞳孔开始放大。
分别握着她左右手的武媚娘和顾景司震惊对视，因为他们分明地感受到，姜漫漫的手在这一瞬间从冰冷变得滚烫，却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
“漫漫姐！”
“姜漫漫！”
顾景司伸手探向姜漫漫的颈动脉，那里一片滚烫，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的心脏已不再跳动。
高烧休克？
他当机立断，扔开旁边的坐垫靠垫，将姜漫漫完全平放在地，而后跪立在她身侧，开始做心肺复苏。
“你来做人工呼吸！”急速有力的按压中，他冲武媚娘道。
“人工，呼吸？……”武媚娘看着顾景司的无礼举动，一时愣愣。
“我说做的时候就做，做！”顾景司停止按压，看向武媚娘，却发现她坐在姜漫漫身侧，焦急却迷茫。
“我不会，我该怎么做？”
顾景司见状，立刻伸手从下托起姜漫漫的下颚，而后捏住她的鼻子，俯身而下。
“你——”
武媚娘下意识想阻止他这更加放肆的举动，却还是忍住了，并仔细查看记下。
观察到姜漫漫胸口起伏，顾景司稍微放心，再次开始胸外按压。
“我刚刚这样就是人工呼吸，吸气后用嘴封住她的嘴，往里吹气，两次。能行就说话，不能行就别动。”
“我可以！”武媚娘移动到姜漫漫头旁，咬牙做好准备。
“做！”
顾景司一声令下，武媚娘俯身低头。
“很好。观察她，如果她开始自主呼吸，告诉我。”顾景司观察着，继续开始按压。
1分钟，2分钟，……15分钟，……半小时，……
汗水从顾景司额间滑落，落于颈项。
胸外按压每次需下压至少5公分才有效，每分钟按压100下，即使他体力再好，一个人也极难支撑。
他的手臂已麻涨，肘关节和手腕开始疼痛。
最重要的是，如果心肺复苏半小时无结果，很可能……
顾景司继续按压着，汗水浸湿他前额的发丝，滴落在姜漫漫胸前。
35分钟……40分钟……
忽然。
“她有呼吸了！”武媚娘惊喜叫道。
顾景司闻言，立刻伸手探向姜漫漫的颈动脉，但触碰到后，他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已麻木。
他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姜漫漫胸口。
扑通，扑通——
虽则微弱，但她的心跳已恢复。
顾景司深深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坐倒在地。
他看向姜漫漫，长睫低垂，鼻翼微动，清丽精致的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润，眉头微蹙。
他伸出手去，指背探了探。仍是滚烫。
用医药箱中的温度计测了，40度。
“有冰块冰袋之类的东西吗？”他问武媚娘。
“有。”武媚娘冲进厨房，从冰箱里提出一大袋冰袋。
这东西正好她之前问过姜漫漫。
顾景司将姜漫漫和身下毛毯一起抱起，送到楼下卧室的床上，让武媚娘帮她降温。
他自己则取了一只冰袋，冷敷两条已经近乎脱力的手臂，和酸痛的手腕。
武媚娘照顾好姜漫漫，回头看到顾景司的动作，眼神复杂。
“……你没事吧？”
“问题不大。”顾景司活动了下手腕。
“每过半小时替她测一□□温，如果高烧不退，还是得送她去医院。”
“好。”武媚娘咬唇，“谢谢你救了漫漫姐。”
“不用谢，刚才的情况，救人是应该的。”
“那，你应当不会是挟恩之人吧？”
“挟恩？”顾景司顿了一秒，脑海中才跳出对应的汉字。
他微眯了眯眼，“为什么这么说？”
“我方才听漫漫姐说，她欠你人情，所以要还你。你救了她，也会继续让她还这份人情吗？”
常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人命恩德，又是多大的人情？怕是等闲难以报答。
而漫漫姐，又过于老实。
顾景司呵笑一声。“放心，我还不至于低劣到用这件事来要挟她。”
“那便好。”
武媚娘话音刚落，便听见咕一声。
她脸色一变，微有些尴尬。
早上赶早回来，她只是随便用了些饭食，刚刚又一阵忙乱，如今放松下来，才惊觉腹中饥饿已甚。
然而咕声似乎还怕她不够尴尬，只是稍稍停顿，又叫了更响更长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