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数丈之远,卫子衍在屋顶看得无比真切,居于他的位置,还能隐约瞥见叶棠兜衣里面的光景,雪峦起伏,隐隐灼灼。
卫子衍:“……”
“嘶——轻点!”
采薇正给叶棠上药酒,叶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心性虽强大,但并不代表不怕疼。大抵是天生的缘故,她的肌肤细腻如雪,稍稍被碰触,就会落下明显的红痕。
叶棠很是惧疼,方才一吃痛,没忍住,便愤愤然埋怨了一句:“那对母子当真如出一辙,霸道强势的很呐!”
卫子衍:“……”
男人眸光微滞,本不该继续窥探,但这个时候或许可以听见意想不到的秘密,遂继续留之。
采薇心疼自家大小姐,手下动作轻了些,提议说:“大小姐,咱们就不能远离一些卫世子么?您虽喜欢卫世子,可……到底是齐大非偶。”
叶棠岂会不懂齐大非偶的道理。
可无论是为了自己,亦或是妹妹,她赌上一切也要搏一次。更何况,经历上辈子,她已经笃定了卫子衍日后对她的心思。
真心最是难得。
尤其是卫子衍的真心。
即便如今卫子衍还看不上她,但终有一日,他会将她视若珍惜之人。
叶棠没有娇羞的心思,商人之道,便是不择手段谋取想要的一切。
“你这傻丫头,懂什么。只有同样心性的人,才能读懂彼此,我与二表哥便是同一种人。你家小姐这般美貌,自是要配一个容貌胜过潘安的夫君,京都贵女都倾慕二表哥,我自然也可以倾慕他。”
采薇努努嘴,继续小心翼翼给叶棠上药,不知如何反驳。大小姐在她眼里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子,是应该配顶好的郎婿。
卫子衍将叶棠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她才认识他几日,谈何倾慕?
呵,果然呐。
她在入京之前,就调查清楚了京都的一切。
倾慕是假,攀附才是真吧!
卫子衍依旧待在屋顶,没有离去,继续窥听。
采薇给叶棠揉了揉不久之前脱臼的地方,叶棠“哎呀”叫出声来:“卫大美人,还真是徒有其表、冷若冰霜、不解风情!对女子动粗,算不得真君子!”
卫子衍:“……”
他几时对她动过粗?
若非他强行将她带出碧落院,今日母亲定会给她下马威。
此女,不知好歹!
此刻,叶棠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腕,两边各留下了五指手印。
叶棠:“……”倘若日后她当真达成所愿,成为了卫子衍的妻,岂不是要一直夹在卫子衍和大长公主之间?光是想到那画面,就让人略有不适。
片刻后,采薇上好了药酒,疑神疑鬼说:“大小姐,咱们要不要跟老夫人提一提,换一座庭院?毕竟……王公子就死在咱们院外呀。”
叶棠轻笑:“傻丫头,这世上啊,人未必是人,鬼也未必是鬼。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何况,王长岭八成是死在别处,他是死后才被人挪到了汀兰苑外。目的就是为了嫁祸于我。”
采薇懵懵懂懂,又问:“大小姐,咱们几时才能真正脱困?”
叶棠对卫子衍的能力倒是没有任何怀疑:“无需太久,不出半年,曹阉必定倒台。”
采薇这才放心。前阵子,她陪同两位小姐从冀州逃离的场面,此刻还历历在目。大小姐素来料事如神,她自是对大小姐的话坚信不疑。
卫子衍狭长凤眸微眯,他是背对着光的,眼底神色一片暗沉。
不出半年……
她为何又会知晓?
此时,叶棠手朝后,解开了兜衣的系带,就在那块碧色的绫罗布料落下之际,卫子衍猛地抬首,随即合上了屋顶的瓦砾,做完这一切,他闭了闭眼,稍稍晃神,这才再度睁开眼,并未继续窥探,而是催动轻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屋内,叶棠忽的打了个喷嚏,兜衣上沾了药酒,让她颇为不适,这便又让采薇取了一件干净的兜衣过来。她极为爱惜自己,兜衣的料子都是上乘的绫罗绸缎,触感丝滑细腻。
重新换好衣裳,叶棠就叫来了云瑶。
云瑶暂且以婢女身份待在叶棠身边,这也是对她最大的保护。她是罪臣之女,又已是教坊司的人,一旦被人知道身份,还会被抓回那销金窟去。
“云小姐,你可想清楚了?我不会逼迫你说出一切实情,但眼下却是你唯一的出路,卫家两位公子既然要帮云家平反,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不是么?”叶棠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