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北附和:“世子爷,咱们眼下如何是好?直接将德福押去大理寺么?”
区区一个德福,根本不足以撼动曹阉的地位。
卫子衍知道,他手中筹码,还是不够。
这时,大长公主亲自来了一趟地牢,即便已经猜出实情,大长公主还是想替自己的人求情:“慕卿,事已至此,你便……”
大长公主话音未落,卫子衍从钟北手中夺过长鞭,他挥鞭之际,一声破响,将绑在绞刑架上的德福,一鞭子封喉,血溅数丈,当场毙命。细一看,德福的脖颈已经彻底断裂。
见状,大长公主喉咙一紧:“你……”
卫子衍不会留下任何祸害,此人也没法成为扳倒曹阉的人证,留着没有一丝用处。
“来人,送去大理寺,将人犯尸首交给裴少卿,就说叶棠无罪。”卫子衍直接下令。
可他自行处死杀人凶手这桩事,委实过于直截了当了一些。
长安应下,抬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他得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向裴大人好生解释一番才行。
此刻,看着儿子清风朗月的清隽容貌,却仿佛笼着一片肃杀,大长公主猛然惊觉,卫子衍再不是当初受她掌控的少年人了。不知不觉中,卫子衍已经长大成人。温润少年,成了爪牙锋利的权臣。
大长公主咽不下这口气,打狗也要看主子!
儿子这是愈发不给自己面子了!
“慕卿,你这一夜不眠,就是为了给区区一个商贾之女洗脱嫌疑?”大长公主开始较真了。
卫子衍却反问:“儿子替母亲揪出藏在你身边的细作,难道这不是一桩好事?母亲眼下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曹阉得知了您的多少秘密吧?”
大长公主:“……!”
母子二人再度不欢而散。
其实,大长公主知道德福与宫里一直有联系。彼时,德福便就是曹公公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太监。
大长公主并不觉得德福会出卖自己。
德福杀了王长岭,不过就是报曹公公的提携之恩。
汀兰苑,叶棠从大理寺归来后,才小憩片刻,便听见拾翠欢欢喜喜,在榻前说:“大小姐!太好了,奴婢听前院说,杀王公子的真凶已经抓住,与大小姐毫无干系。大小姐洗脱嫌疑了。不过……咱们这汀兰苑委实晦气,奴婢已经命人在院外洒了些花露,也点了佛香,望能去去晦气。”
薄纱幔帐外,天光大亮,叶棠虽还是乏力,但也不能接续睡着。
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要开始警惕起来了。
无疑,有人要让她死。
若非她对卫子衍还有利用之处,才得了卫子衍的庇佑,这次的事只怕会十分棘手。
叶棠下榻洗漱,本想先去看看二妹,这便去向卫子衍当面致谢,可谁知,碧落院的人会来“请”她过去一趟。
来人是碧落院不起眼的总角丫鬟,大长公主支配这婢女过来,便是直接表明她对叶棠态度,即——
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叶棠对大长公主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去碧落院的路上,叶棠想到前世有关大长公主的一切。她本该是不输于男子的女中巾帼,偏生是个大情种。爱而不得,满腹愁伤。在伯府后宅荒废了小半辈子的时光,最后得知真相,她又很快抑郁而亡。是个可怜又可悲之人。
叶棠在想,她要不要将霍大将军的事告诉大长公主……
可她又以什么身份?亦或是什么立场告知呢?
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重活了一世,才会得知比旁人多的事。
即便她说了,大长公主也未必会相信。
“表小姐,殿下就在前面的亭台下,你且自行前去吧。”
小丫鬟止了步,示意叶棠继续往前走。
叶棠颔首,抬步继续走,臂弯上的鹅黄色披帛在她身后一路逶迤。
此时,大长公主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向了叶棠,从她的角度去看,小径上正走来的女子高挑曼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叫人不禁联想到纤柳袅袅。单单是看姿态,也能知她是个美人。
大长公主美眸微眯,红唇轻轻一扯,兀自轻嘲一笑:“难怪慕卿多番庇佑她,相貌倒是惹眼!”
卫子衍第一次重视一个女子,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大长公主都会对这女子有些好奇。
叶棠迈入亭台之前,就察觉到了大长公主审视的目光,她不卑不亢,盈盈福身:“民女叶棠,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大长公主见多识广,又是个睿智之人,自是看人极准。
她很快就能够笃定叶棠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确切的说,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