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脸色微沉,怒视卫子衍:“慕卿,叶棠今后是你的表嫂,你如何能夜闯闺房?日后不可如此!”
她试图给儿子威压。
她不敢想象,若是她压制不住卫子衍,让卫子衍对叶棠强取/豪夺了,她又该如何对霍晏礼交代。
卫子衍没有看大长公主一眼,目光在叶棠身上扫过,未置一言,转身离开。
叶棠目送着那抹孤高背影离开,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抵在宫廷受惊过度,眼下已没什么事能够刺激到她。
她看向大长公主,神色如常,问:“为何?”
大长公主在叶棠脸上看见了一丝破碎感,竟是有些心疼:“什么为何?”
两个聪明女子之间,无需拐弯抹角。
叶棠眼神真诚:“为何殿下对我……会态度大变?确切的说,是从我与霍少将军订婚之后,殿下待我截然不同了。”难道仅仅是因为,霍晏礼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侄儿?
所以,她这才爱屋及乌?
大长公主倒是很想手把手,将叶棠扶持起来,叶棠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你很聪明,但有时候,适当糊涂才好。”
丢下这一句,大长公主也转身离开。
叶棠抱紧了膝盖,将脸埋了下去,许久才低语道:“备艾叶水,我要沐浴。”
今晚可真是惊魂,差一点,她也要与霍晏礼天人两隔了。
明日一早,她就去霍家。
霍晏礼此刻,必然心中悲切吧……
但愿,她的少将军,能早日走出痛苦。
翌日,卫家众人登门吊唁。
霍晏礼一身麻衣,行至大长公主面前,喉结不断滚动,众目睽睽之下,撩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祖母让他谁也不要怨恨,他便不怨恨。
他虽然很想知道,为何表姑会是他的母亲,可倘若母亲不说,他便不问。
世人都有苦衷。
大长公主当场落泪,仰面闭了闭眼,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明白,霍晏礼已经知道真相了。
这孩子素来体贴,竟是一丝也不为难她。
一旁的卫子衍,神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霍晏礼站起身,走向叶棠,他一夜没合眼,眼底俱是血丝,看见心上人,眼前似有一束光乍现,一伸手将人拉入怀中,当众抱住了叶棠。
叶棠也抱住了他,在他怀中柔声安抚:“一切都会好的,我一直陪着你。”
霍晏礼将人抱得更紧,他像一个破碎的小孩,得了救赎,又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好。”
卫子衍依旧冷冷的看着。
霍老夫人上次大寿当日,朝中大半权贵皆登门道喜,但今日上门吊唁之人却寥寥无几。昨晚宫宴之事,虽一直没有一个说法,但众人已经开始见风使舵。
不多时,两名护院提着一只木箱子过来。
“少主,方才有人将这木箱丢在府门外,还交代,一定让要少主亲自查看里面的东西。”
护院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神色异常。
花不匪与卫子虞也凑了过来。
这时,花不匪随口一说:“话本上总会写到这一幕,必定有人想让霍少将军得知什么秘密,这才故意送来箱子,里面也必然装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卫子虞眼神复杂的看向新婚妻子:“……”话本都是一些穷书生所写,如何就能当真了?
眼下,霍晏礼自是要亲自开箱。
叶棠在一旁提醒:“仔细着些,小心有诈。”
“嗯。”霍晏礼点头。他拔剑出鞘,用长剑撬开木箱。
见状,花不匪在一旁打趣:“霍少将军能娶到棠儿妹妹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夫复何求啊。”
霍晏礼正沉浸在失去祖母的痛苦中,闻言,竟露出一丝欣慰。
卫子衍:“……”
卫子虞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花不匪。二弟才是自家人,怎么能胳膊往外拐?弟控如他,实在不忍看见二弟如此失魂落魄。
木箱被撬开,里面的血衣看似已经有些年头,但霍晏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霍家军的铠甲。另外,血衣上面,还有几封手笺。
霍晏礼喉结一紧,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弯腰去捡了手笺,翻开扫了一眼后,果然神色大变。
他素来性情温和,但此刻,却是露出冷煞之色。
霍晏礼捏紧手笺,忽然意识到,二十年坚守的信念,全部崩塌瓦解。
他看向大长公主,并未失控,只语气如常,道:“所以,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霍长卿是大长公主的心病,不能提及,否则,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