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衍今日身着一袭雪色锦缎长袍,伤口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身,尤为惹眼,但他拒绝包扎,浑身透着“莫挨老子”的冷硬气场。因着就连大长公主殿下都被卫子衍当场一手拂开,眼下,也没人敢碰触他。
大长公主讪讪罢手,见霍晏礼与叶棠毫发无损,她也稍稍心安。卫子衍自幼倔傲,如今,她还真是半点都拿捏不住他了。
卫子虞只能加快车队速度,只盼早些回府,以方便二弟处理伤口。
卫子虞骑马走在卫子衍身后,看着沿途滴下的鲜红血渍,一阵触目惊心。当真不用立即包扎么?二弟会不会鲜血流尽……?
不止是卫子虞一人觉得触目惊心,长安与钟北也焦灼万分。
即便还没抵达伯府,半道处理一下伤口,并不会耽搁太久。
世子爷何至于此?!
这是在自虐么?
“哒、哒、哒……”车队驶入了朱雀巷。
卫子虞先一步跳下马背,行至卫子衍面前,见他面色苍白,唇瓣早已失了血色,素来是宠弟狂魔的他一度哽咽:“二弟!你从小到大,几时受过这样重的伤?速速去青玉阁!我这就让人去请鹿先生。”
一言至此,卫子虞又对随从下令:“去通知后厨,熬些滋养补血的参汤送去青玉阁!速度要快!不得马虎!”
卫子衍本人却没甚表情,顶着一张清心寡欲的脸,仿佛无痛无觉。
他面无表情踏入府门,眼角余光瞥向了叶棠的马车,却见霍晏礼正侯在佳人身旁,这一幕委实刺目。卫子衍索性眼不见为净,踏着浮空的步伐,径直迈入府门。
卫子虞交代完属下,一路跟上去。
长安和钟北亦然。
这三人生怕卫子衍会半道昏迷。
到了青玉阁,卫子衍褪下外袍、中衣,胸口的一道剑痕,足有筷子长大,拇指宽,便是此刻,还在往外溢出丝丝血渍,足可见伤口颇深。
看着二弟如白玉般无暇的身子骨,已经落下了一道再也抹不去的伤口,卫子虞当场握拳起誓。
“二弟,我定会替你报仇!”
卫子衍大剌剌的坐在圈椅上,修长双/腿敞开,赤着上半身,扶着圈椅把手,姿态甚是闲散。
“二弟,你为何不说话?”卫子虞焦灼。
二弟一惯比他有想法,今日却格外缄默。
鹿先生观察了卫子衍几眼,很快得出结论:“慕卿怕是失血过多,有些意识不清了。这伤口得缝合。”
卫子虞询问:“先生,那我家二弟身上可会落下疤痕?”
男子自然不会太介意身上是否有疤,且这道剑伤是在身上,又不是在脸上。
鹿先生坦诚说:“会留疤的。”
此言一出,卫子衍的眼睑似是动了一下,但并不明显。
鹿先生当即打开药箱,准备好一切工具,就开始给卫子衍缝合伤口。
卫子虞不敢直视,一手捂住了双目,嗓音急躁:“先生,为何不让二弟服用麻沸散?”
鹿先生下手时,一针比一针果断,直言说:“来不及熬制麻沸散了,先止血再说,恐怕还伤及了里面的筋骨。”
“这、这……如何能承受得住?!”卫子虞殚精竭虑。
卫子衍却是一声不吭,他一双冷凝幽眸看向卫子虞,欲言又止。
这些年,好似只有兄长真心实意待他。
对了,还有他已故的长姐。
长姐已经不在,卫子衍担心卫子虞也会离开他,突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大哥,你要活着。”
卫子虞:“……”
他当然活着,他又不曾受伤!
看来二弟确实意识不清了。
鹿先生缝针手段十分麻利,不多时,就将卫子衍的伤口缝合好,足有二十多针,这又在伤口覆上了一层金疮药,做好这一切,还特意交代:“若不出血,就不必包扎,免得影响伤口结痂。每日撒上三次金疮药即可。这几天,慕卿就不要外出了。”
卫子虞忙附和:“是啊,二弟,你且听鹿先生的话,这几天什么事都不要管,一切有哥哥在。”
卫子虞试图哄好二弟。
他也听说了一些细枝末节,当然知道卫子衍受了情伤。二弟素来少言寡语,必定只会憋出内伤。卫子虞从不怀疑二弟的能力,二弟他今日之所以受伤,大概也是自残。
“都出去吧。”卫子衍终于开腔,嗓音低低哑哑,许久不曾饮水。
鹿先生交代:“慕卿,你失血过多,需得及时服用汤药。”
卫子衍不言一词,似是没甚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