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
他动用私权,擅自打开了大理寺的卷宗库,这种事自是不能外泄。
目送着霍晏礼离开,裴川耸了耸肩,自言自语:“这个霍晏礼,看似纯良,实则,防备心也甚重呢。”
霍晏礼自是不会被晓青城威胁到,遂继续命人暗中盯着晓青城。
这厢,他从大理寺出来,便带着诸多礼物,直奔永宁伯府。
霍晏礼登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青玉阁。
小厮急急忙忙前去禀报:“世子爷,霍少将军又来了!”
卫子衍:“……”
长安与钟北很是默契的翻了个白眼。
他们家世子爷过于内敛,谁知,霍少将军又过于直接热忱了,长此以往下去,表小姐那朵娇花迟早会被霍少将军摘了去。
同一时间,霍晏礼不方便直接去轩墨斋见叶棠,就让人将礼物都送了过去,还让人捎了话给叶棠,邀叶棠半个时辰后去城西护城河赏荷花。
而霍晏礼自己则去了碧落院。
他自幼无母,幸得表姑的厚爱与照拂,所以,祖母让他过来知会表姑一声,他这便立刻过来了。即便祖母不叮嘱,他也会将娶妻之事告诉表姑。
大长公主见霍晏礼一路疾步走来,她倚着美人靠,正撒鱼食的动作倏地僵住。有那么一瞬,时光仿佛回到数年前,她看见表哥从宫廷甬道走来,那人从边陲日夜兼程归来,第一桩事就来见她。
彼时正年少,他风华正茂,她亦不是他人妇。
“表姑!”
年轻郎君清越的嗓音,将大长公主从回忆中拉回神。
大长公主愣了一下,看着霍晏礼的俊脸,眼神痴痴,且缱绻,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一闪而过。
“表姑!我想娶妻了!我心悦之人是叶大小姐,表姑一定不会有异议,是吧?”
霍晏礼笑意爽朗,满目星辰璀璨,提及“叶大小姐”这个称呼,他眼睛里有光。
大长公主原本还稍有犹豫,却再没法阻挡。
“好、好……你欢喜就好。”
她只想让霍晏礼欢喜,就像彼时,她很想让他欢喜。但终究,她做不到。那人去白帝谷的前一个月,也是他与她的最后一面,他们大吵了一架。她骂他是个懦夫,配不上她的一腔真情,还扬言此生再无瓜葛,再见面就是陌路人。
后来……
他们当真成了阴阳两隔的人。
霍晏礼闻言,更是欢喜:“表姑,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我这就去见叶大小姐。”
他风尘仆仆,来去匆匆。便是笑起来,也与那人一般无二。
彼时,那人每回见她,也是这般来势热切。
大长公主望着霍晏礼款步离开的背影,一时间难以平复心绪。
文君眉心紧蹙:“殿下就这么答应了霍少将军,那……世子爷该如何是好?叶大小姐,可就只有一个啊。”
兄弟两人竟中意同一个女子,真不知,这到底是不是孽缘?
大长公主一度黯然伤神:“我无法拒绝慎之啊……我一看见他,就想到表哥,让我如何忍心拒绝。他既喜欢叶棠,两人又是情投意合,我又如何能出手阻止?!”
她最是憎恨棒打鸳鸯的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儿子都割舍不下。
可一碗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端平。
这是人性。
霍晏礼是她给表哥所生的儿子,她与表哥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这个儿子了。
卫子衍也是她怀胎十月所生,这份母子情,终究是淡薄了些。
大长公主深知自己偏心,但即便如此,她也无法改变。
文君默了默,这才忧心道:“殿下,您可还记得,数年前您夺走了世子爷的长耳兔,此后世子爷再不养宠物,但凡您送过去的狸猫、鹦鹉,甚至是马驹,都被世子爷处理了。当初,世子爷也才几岁孩童。”
足可见,卫子衍有多记仇。他的嫉恨,从来都是不声不响。
文君又道:“就怕世子爷不会甘心放弃叶大小姐。”
眼下的卫子衍,可不是当初的孩童,天知道他一旦偏执,会做出什么事来。
大长公主愣了愣神,无力去考虑太多,她一想到霍长卿,整个人如同坠海,完全被浪涛淹没,呼吸也不顺畅了,时刻濒临死亡。
轩墨斋,叶棠看着霍晏礼又送来成堆的礼物,她上扬的唇角就不曾落下来。
原来,被人真正重视,是这种感受。
叶棠身为冀州首富之女,自是从小不缺银钱,但真心诚意想对她好的人,当真寥寥无几。她擅察言观色,能读懂人心。她能看得出来,霍晏礼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