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霍晏礼从伯府离开后,一直郁郁寡欢。
他幼时起,只知读书习武,长达十多年都在边陲度过,偶回京都,也不会与女子有过多接触。此行冀州,若非是卫子衍提醒他,他大抵是对叶大小姐动心了,他根本不会这么快就意识到这桩事。
他的坐骑是一匹战马,极通人性,许是察觉到自家主子的沮丧,这战马也耷拉着马头,鼻音出气,哼哼了几声。
霍晏礼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大理寺见了裴川。
霍晏礼是个传统武将,不通人情往来,更不人情练达,在京都能说得上话的人,也就几个。裴川便是其中之一。
裴川是个人精,起初,霍晏礼的嘴巴很紧,但他三言两语就套了出来。
霍晏礼在行军打仗上很有谋略,可一旦涉及男女之情,他就是个大憨憨、愣头青。
霍晏礼:“你怎知我因何烦恼?”
裴川一手摇着折扇,另一手搭在霍晏礼肩头,脸上笑意风流:“慎之,你都弱冠之年了,这个岁数有了心上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而且,我还从未见过,你会因为旁的事而沮丧不堪。所以啊,我笃定,你今日这个时辰来见我,必然是与女子有关。”
“你此次回京都也没多久,前阵子又去了冀州,与贵女们并没有多少接触,除了……叶家大小姐。”
“慎之啊,你该不会是……坠入情网了吧?!”
裴川露出一副惊悚不已的表情。
让霍晏礼觉得,这是一桩颇为糟糕的事。
可自古以来,阴阳相吸,难道不是寻常事么?
霍家几位师父,教了他一切生存之道,独独没有传授过男女之事。
霍晏礼吞咽的动作、肃重的表情、阴郁的眼神,都说明裴川没有猜错。
裴川一脸看好戏的态度,这几天处理曹屠的案子,他奉太子之意,日夜查案,眼下得以歇息,他自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与霍晏礼不同的是,裴川是在京都贵圈熏染长大,最是明白这世上的情情爱爱。
霍晏礼轻噙了一口茶,嘴里没有甚滋味,他竟然一句也不反驳,说道:“可叶大小姐,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裴川眸色一凛,留了一个心眼。
要知道,叶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商贾之女,她是冀州首富的嫡长女,撇开商贾身份不说,叶家的财力当真不是京都寻常世家可以比拟的。
有些家族需要靠着联姻来巩固势力。
可有些世家已经不适合再高娶贵女,叶棠会是最好的选择。
裴川纳闷:“你又怎知叶大小姐有心上人了?”
霍晏礼在好友面前,没甚心机,也不觉得这种事需要藏着掖着,遂言:“是表弟告诉我的。”
裴川:“……”
他拧眉思量,不愧是大理寺的二把手,骨子里就是一只狐狸,很快就琢磨出了不对劲:“慎之,叶大小姐来京都没多久吧,她又不怎么外出,哪来的什么心上人?该不会是卫家的郎君?”
霍晏礼:“……”
卫三和卫四都在国子监进学,常在伯府走动的两位公子,只有卫子虞与卫子衍。
裴川看似恍然大悟:“难道是卫大公子?亦或是卫世子?”
霍晏礼:“……!”
倘若叶棠的心上人是卫子虞,他倒是可以争取一二。
可倘若是卫子衍,他当真不知该如何才好。
他已经欠了表弟太多,无资格再与表弟争抢……
霍晏礼以茶代酒,一口闷了,心中郁结更甚,愁上心头。
霍晏礼从大理寺走后,裴川挠心挠肺的想知道后续。
太子殿下……
也对叶家的金库感兴趣呢。
也不知道叶大小姐,最终会花落谁家。
霍晏礼很想知道叶棠的心上人究竟是谁。
他没法直接去询问叶棠,也不能去质问表弟,只好去见了卫子虞。
卫子虞如今在京都暂任闲职,永宁伯没有致仕之前,卫家的子嗣大抵都会被“留”在京都。
帝王生性多疑,不会同时让一个家族的子嗣都立起来。
卫家这一代都留在了京都,边关有任何风吹草动,帝王就可以先一步压制永宁伯。
眼下,霍晏礼、花不匪二人,也先后被召见回京。
足可见,帝王的疑心病更重了。
霍晏礼虽暂在禁军任职,但并不掌权,甚是闲暇。
见到卫子虞时,霍晏礼上下打量了他,因着表弟的那句“莽夫”,让霍晏礼格外注意别的男子的气度与容貌。
就见卫子虞今日着一袭白月色锦缎长袍,腰系玉佩,玉冠固发,举手投足之间,既有武将的气韵,也有文人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