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衍侧过身,抬手撩开帷幔看了一眼,似是并不惊讶。
霍晏礼到底是驰骋沙场的将军,自然也不会当回事。
况且,他们早就知道,今日此行,必定会有人对他们下手。
叶棠与晓青城同样冷静自持。
苏浅浅抱着琵琶,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在场几人。
忽然,岸边有人扔了火把上来,而与此同时,挨近这座画舫的船只上,也突然有人冒出,朝着画面直接泼了一盆火油。
刺鼻的气味蔓延开来。
卫子衍给了叶棠一个眼神,又指了指画舫外面渭水河:“叶表妹,跳吧。”
叶棠点头:“……好。”这家伙是不是一早就料到了?
且罢,这次本来就是引曹屠动手。
叶棠毫不犹豫,她甚至于在卫子衍前面,走向苏浅浅,拉着她一起,先一步跳下了河。
苏浅浅是个弱女子,无力反抗,只能被叶棠拽了下去。
晓青城立刻紧随其后。
就在卫子衍将折扇插/入腰间,准备潜水离开时,身后有人突然握住了他的肩,一道令他早就厌烦的嗓音传来:“表弟,我不会凫水。”
卫子衍:“……”
河对岸早就有人接应,钟北守望半晌,总算见世子爷等人冒出了水面。
钟北刚要上前帮衬,被卫子衍一个凛冽眼神扫过,他猛地一僵,这才意识到了一桩事,立刻转过身,并高喝:“都转过去!不准多看!”
待叶棠上了岸,又裹上披风过后,钟北这才屁颠颠的走向卫子衍:“世子爷,这一趟可有收获?”
卫子衍擅水性,原本无需这般狼狈,但带着霍晏礼一道上岸,多少有些吃力。好在霍晏礼并没扯烂他的衣袍。
不懂水性的人,一旦沉入水中,本能便是要拖拽住唯一能够得着的东西。
霍晏礼催动内力逼出了呛入肺中的河水,他又欠了表弟一条命。
但这种事,他难以宣之于口。
此生唯有慢慢偿还。
卫子衍指向了此刻正趴在岸边,口吐河水的苏浅浅:“押回去,严加审问。”
此言一出,晓青城抱拳:“卫世子,还是我来吧,毕竟,冀州之事,我更是了解。”
晓青城眼底一片野心勃勃。
这个年轻的男子,再过几年,真不知会长成怎样一条恶犬。
卫子衍甚至觉得,叶棠将此人放在身边,极有可能养狼为患。
不过,他懒得多费唇舌提醒叶棠。
卫子衍颔首:“好。”
苏浅浅被人拽起,毫不怜香惜玉,无论她如何哭泣,也无人愿意救美,到了这一刻,苏浅浅才猛然惊觉,这几人根本不是来听曲儿的。
她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已经烧毁的画舫,整个没入河中,惨不忍睹。
所以……
主人在命人下手之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是么?
一行人打道回府,叶棠全程都裹着披风,抵达叶府时,叶崇山虽有些成见,但也不敢直言。扪心自问,他其实并不担心女儿吃亏,若是女儿能与卫子衍,亦或是霍晏礼,有了男女之情,那才是更好不过。
叶棠先回院换衣,等到她出来时,晓青城已经审讯完,他快步走上前几步,挨近了叶棠,盯着她精致清媚的眉目,说:“大小姐,苏浅浅愿意投诚了,您现在就可以去问您想知道的一切。”
苏浅浅是曹屠手里的一张招牌。
她知道的秘密,不会太少。
叶棠问:“卫世子与霍少将军呢?他二人可还好?”
卫子衍的水性极好,叶棠倒是不担心,不过就是客道问一句。
霍少将军似是不会凫水啊……
回来的路上一直在闷咳。
叶棠出于客道,便亲自去了一趟厢院,想邀请卫子衍一道去审问苏浅浅。
她来到厢院时,就见卫子衍就坐在亭台下饮茶,他已换了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姿态优雅从容,似是料到她会来,已在对面石案上摆放了一只茶盏。
叶棠走上前:“二表哥,今日外出,还算有些收获,棠儿多谢二表哥了。”
卫子衍神色寡淡:“谢我?诚意不够。”
叶棠:“……”她不过就是一句客道话,他还当真了?他自己不也要调查曹屠么?他与她之间,算是互利共赢,谁也不欠谁的。
“那……二表哥究竟想要什么?”叶棠随口一问。
卫子衍深邃的眸底,仿佛正暗藏波涛汹涌,他的目光落在叶棠勾人的狐狸眼、小而翘的琼鼻、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气氛正浓,一道十分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表弟,叶大小姐,你们在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