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渔看见了，想。算了，算了，年纪都那么大了，还是不要闹他们了。
“恭喜几位，成功杀到了最后。”鹤渔朝着几人眨眨眼睛，将排行榜展现在他们面前。
“相当不错的成绩。”
“恭喜！”周围学生一片欢呼。
周谦看着自己和妹妹之间紧紧靠在一起的名字，蒲离也看着他和风莉靠在一起的名字。
周谦右手握拳，在蒲离肩上轻轻打了一下。“你配合不错！”
蒲离难得对着不是风莉的人露出个笑。“你实力不错！”
路纪一把揽住桐必的肩膀，对着单欧点点头。
就在他们气氛逐渐融洽，周围的同学也都在夸赞他们的时候，鹤渔轻轻地问道：“你们的方法真的是让我难以预料，毕竟还有个专门负责军备资源运输的束流星，你们是不是忘了？”
啊？几人愣住，看向鹤渔。
“野弛星的军备不如虫族，容易沦陷，那是因为束流星供给军备资源的路线被虫族拦截，只要除掉拦截的虫族，护送军备运输到野弛星，这场战争也可以打赢。”
“贝里星占据了人类的主力，可以抵挡住虫族的侵犯，但是有了更多的军备资源，打虫族也更省力。”
“你们在贝里星和野弛星抗敌，就没有想过作为后备资源星球的束流星吗？”
通过束流星解决虫族危机才是鹤渔给这群学生留的路，结果没想到这群学生看见高墙也不转弯，直接把墙给砸出一个洞。
啊这……
几人面面相觑，面色尴尬。
“统筹全局，而非仅顾眼前，明白吗？”鹤渔说。
学生们老老实实地点点头，齐声道：“明白了。”
“那么，最后一点。”鹤渔轻笑。“恭喜你们，守卫了野弛星。”
“真的很厉害，超出了我的预料。”
*
事后，鹤渔单独喊了桐必跟她出来聊一聊。
天空星光点点，飞舞的灵蝶散发出微弱的光，落于鹤渔的指尖，又在下一刻飞去。
两人漫步在学校的小路上。
“桐必，我找你出来，是想要和你聊一聊你的梦想。”鹤渔放轻了声音。
那么多学生，除了路纪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桐必的状态是最让她担心的。
其他学生最多也就是晚上做做噩梦，屏蔽掉死亡的痛感，在其他人都观感中这更像是一场游戏。但是鹤渔怕桐必直接搞出心理问题，他是个心思敏感的人。
那种屏蔽掉外界的一切，接收外界的反应，机械地动作反馈，心灵上已经出现了不可忽视的漏洞。
“我的梦想……？”桐必重复道，他的眼神略微呆愣。他的梦想是像哥哥一样上战场杀敌，为哥哥报仇。
但是……他好像第一次上战场就搞砸了，甚至还不是真正的战场，这只不过是一次幻境而已。
桐必无助地捂住脸。“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就是……”
“看见战场，想到了我哥哥。”然后，心里就像是被悲伤淹没。
他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是那么的容易……和不值一提。
鹤渔说：“如果你坚持你的梦想，你必须克服这个问题，你明白吧？”
桐必默默点头。
鹤渔有些发愁，她以前也不是老师，还是第一次教人，经验不足，而且她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和桐必感同身受，那种话去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鹤渔说：“说再多，我终究不是你，无法体会到你的感触，我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的经验告诉你。”
“战争就是很残忍的事情，生命不值一提，死亡随处可见，在战场上的人光是活下来就已经很累很累了。”
“在这期间，心中积攒的负面情绪无处发泄，暴力事件频发。这不是因为他们想要引发暴力，而是压力太大，没有人会习惯死神的注视，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活在死神的镰刀下。”
“你应该听过你的哥哥和你聊过创伤后应激障碍？”鹤渔回忆起过去，她的下属、战友，再坚强的微笑也会一点点泯灭在没有人性的战争之中。
“精神紧张、性格大变、情感分离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
桐必捏着手，垂着头。他听说过，他的哥哥桐柏有个好朋友就是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从军部退出了。
最后，她自杀，死在了离开战场的第七天。
桐必开始颤抖，就像是他曾经憎恶的那个胆小鬼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操作他的身体，折磨他的意志，叫嚣着让他臣服。
鹤渔握住了他的手，温暖从手心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