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温古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穆离是敌国将军,自己是北璃帝女,不管她是不是救过自己,都该杀了她为北璃扫除威胁。
听见耳边不真切的声音唤着自己名字,楚安歌掀起眼皮,四肢如同灌铅一般沉重,有些迟钝地抚上额头,手掩盖住的眼神由迷蒙转为清明。
耶律温古起身踹灭篝火,山洞内再次陷入了黑暗,她看向无声无息隐藏在黑暗里那靠着石壁模糊的轮廓,道:“有人来了。云罗将军你撑不住就和本宫说,本宫一刀了结你,也省些麻烦。”
楚安歌扶墙而起,明眸如水地望向耶律温古,云淡风轻道:“那本王还要先谢过真宁公主的不杀之恩。”
窸窸窣窣的声音拉紧了二人神经,山洞里倏然冲入数十个身形彪壮的黑衣人,手持护卫军样式的刀朝着她们砍去。
两道身影划过,山洞里的血腥气息已经弥漫开。楚安歌夺了一人的刀,刀锋所过,近身的黑衣人尽数倒下,手腕一转,面无表情地将刀掷出,刺穿耶律温古身后偷袭的刺客。
楚安歌杀敌的一番大动作已经牵动伤口,心知病体难以久支,对着面前剩余的黑衣人哑声道:“滚,或者死。”
黑衣人没料到耶律温古身边还有这样的硬茬,摔下山崖还能折掉他们数人。面面相觑后,黑衣人再度提刀而上。楚安歌轻叹了一口气,忍着浑身的疼痛,凭着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内力硬抗。
刀影交错,她偏头长刀划过脖颈的皮肤引起一阵微疼,身影顺势而动,五指掐上黑衣人的脖子,一声脆响后黑衣人的颈骨被折断。
耶律温古喘着气,解决完剩下的人,目光一动就看见黑暗里那人的轮廓微微晃动,有些支撑不住地半跪在了地上。
“楚安歌,你要是现在死了,本宫就随便挖个坑给你埋了!”耶律温古嘴上不饶人,脚步还是走近那人,把人扶了起来。
楚安歌呛咳着,鲜血从指缝中溢出,偏高的体温烧得她眼前有些发黑,语气平淡如旧:“咳咳咳,多谢殿下想亲自挖坑埋我的好意,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此地不安全,我们到林子里去。”
微凉的指尖滑过楚安歌的脖子,带走一抹暗红,在她不解地注视下,耶律温古将血涂在唇上,笑容像是淬了毒的危险,心道如果你不是南渊的将军,本宫是真想把你带回北璃。
二人在林中穿梭,沿着水流的方向继续往前走。依照楚安歌行军的经验,村落一般都会建在河流的下游,顺着河流的方向走,运气不错的话,她们很快就能走出这座山。
行至半路,楚安歌突然停住,往后看了一眼,伸手攥住耶律温古的手,把人拉进一旁粗壮的树干隐藏住身形。
有人来了,武功不低,以她们二人的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应战。
白影翩然而落,止步在距离二人不远的地方,白裴衍背对着二人,面色冷峻,桃花眸眼底尽是阴郁和杀意,玉骨白绸扇面已经被染红。
身后那声熟悉的“阿衍”和记忆里的人重合,白裴衍瞳孔一缩,转身足尖掠过杂草而起,稳稳落到她的面前。
白裴衍看到她衣物上血迹缭乱,心底一疼,还没来得及检查她身上哪里受了伤,楚安歌的身子毫无预兆地滑落,他忙将人紧搂入怀,声音滞涩道:“安歌,别睡。”
勉力支撑的身体在楚安歌看见白裴衍的一刻力气全部被抽取,她不再强撑,任由这人抱了自己入怀,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着自己一身血污弄脏了他的白衣。
恍惚间听见阿衍唤自己别睡,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想回答却说不出话,意识渐渐消散,沉沉睡去。
耶律温古看着白裴衍把人拦腰抱起,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却毫无痕迹,直言道;“极乐坊主,好久不见。”
白裴衍心神都在怀里的小将军身上,闻此句话,他才分神看了耶律温古一眼,桃花眸里含了些探究的意味道:“北璃帝女,你入林前让宫人约我去你殿中所谓何事?”
“可惜你没来
成,因为南渊太子打乱了本宫的计划。本宫约坊主是想和坊主谈笔生意。”耶律温古一字一句道,“本宫有问鼎天下之心,坊主手腕通天,坐拥南渊和北璃两国之财,望坊主助本宫夺得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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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大殿内,白裴衍求赐婚的话一出,殿内霎时针落可闻。
南渊皇帝坐于主位,目光如炬盯着殿内深弯脊背的白裴衍,沉默片刻,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招来身旁的太监再次询问;“他方才说求赐婚是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