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裴衍话一说完,又有人出列,是御史中丞。
这人也是李牧的安排?
白裴衍暗自看了李牧那边一眼,见李牧挑着眉,眸里写满了疑惑,似乎也在讶异这人怎么出来了。
御史中丞周含手拿笏板,方方正正地立在大殿中央,微躬身道:“如今南渊之盛乃托陛下之福。敦亲王一案事关皇亲,当年已有两司联审,现民间朝堂都觉得此案存疑。臣斗胆提议陛下可把此案交由三司会审,以平流言,以服民意。”
皇帝从金座上起身,金袍绣龙随风微动,深陷的眼睛看着众人,片刻后声音威严:“准,此案就如周卿所言交由三司会审。”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皆下跪齐声道:“臣遵旨。”
退朝后,白裴衍和杨涧走至宫门,见御史中丞周含还没有离开,看样子是特意留下等他们二人。
“周大人。”
白杨二人对视了一眼,上前一步微躬身子同行礼,声音恭敬。
周含虽然年过半百,身子骨还很硬朗,腰板挺直,稳着声音道:“白大人,杨少卿。宋闲乃老夫的学生,你们二人找闲儿的事,他已经和老夫说了,此案重审老夫还需要两位大人相助。”
白杨二人答道:“下官遵命。”
二人终于明白,原来御史中丞周含是宋闲的老师,难怪他会在金殿上出言相助。
*
白家的马车驶过长街,白裴衍坐在车里正与杨涧对弈。
黑子围攻,白裴衍手执黑子问道:“杨涧,今天早朝前祁王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早朝前?祁王殿下确实说了件事,跟你有关系,我一不小心又给忘了。”杨涧干笑着掩饰自己又忘了事情,尴尬道,“殿下说楚家主回京了,算着时辰,今早入城,现在已经在楚家了。”
白裴衍落子的手停顿,那人不是还有多日才会回来吗?
杨涧执白子防守,诘问道:“阿衍,你们不是在互通……”
“杨涧,你输了。”
白裴衍最后一枚黑子落下,杨涧的话被打断有些震惊地望着棋盘。
白府的马车在大理寺门前停下,杨涧苦着脸下了车,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揉了揉鼻子,心里不服道:阿衍就不能放点儿水,每次和他下棋自己就没赢过,一点儿对弈的快感都没有。
从杨涧下车后,白裴衍就唤车夫调转方向去白家商铺。
白裴衍把官帽放在车里才从商铺后院翻进楚府。
白裴衍人落地就见“楚安歌”坐在院子里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看见自己翻墙下来眸中惊讶一闪而过,随即脸上笑意盈盈。
白裴衍见她含笑望着自己不说话,先行开口:“安歌,蜀地之行,可还顺利?”
“顺利。”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但白裴衍心里有些异样,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对劲。
白裴衍脚步继续靠近,温声问道:“安歌,我寄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
“信?”眼前人嗓音温柔,眸光明灭,笑得暧昧道,“阿衍说的信,我自是收到了。”
玉骨白绸扇架住了女子欲碰自己的手,后退一步,白裴衍冷声道:“步姑娘莫要寻我玩笑,她在哪?”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没意思。算着时辰,楚家主这会儿应该刚过朱雀门。”
说话间“楚安歌”五指抚上脸,抬手以衣袖作挡,不一会儿面容就恢复成了步清莹的模样。
步清莹暗自称奇道:“白大人,别来无恙。奴家的易容术在南渊境内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楚家主的音容相貌奴家都模仿一模一样,白大人怎么看出是我?”
白裴衍叹了口气道:“第一眼。即使再像步姑娘也不是她,总是有些区别的。而且她此去蜀地,我从未写过信给她。”
当然还有个原因他没说,玉荆城的白家客栈来信,安歌在那落脚,自己根本不需要写信给她。
步清莹狐狸眼微抬,盯着白裴衍复笑道:“原来如此。白大人对楚家主如此了解还真是情根深种啊,可惜了楚家主好像并不知道。”
“她总会知道的。”
白裴衍本就生得张扬俊美,此时一袭红衣朝服,脚踩黑靴,更衬得他雍贵雅致,与生俱来的恣意洒脱糅杂了提点刑狱司磨出的戾气自成一派。
“据奴家的了解,楚家主似乎不是那
种会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的寻常女子。”
步清莹承认白裴衍确实长得好颜色,但是她所了解的王帅不是好色之徒。那人心有山河海月,要拿下这样的女子,空有好皮相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