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歌瞳孔蓦地一缩,手下长剑朝前穿腹而过。
是花亦云握着她剑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楚安歌单手扶着她跪坐在地上,边慌忙伸手摸向腰间欲取药瓶救人,却被花亦云摁住。
花亦云摇摇头,她把手放在楚安歌的胸口嘀咕些断断续续的音。
绿萤穿过二人的身体汇聚再次散开,楚安歌顿觉胸口刺痛消散。
花亦云黑目微散,唇边溢血,染血的手从楚安歌的袖口滑落,最后一句话似飘散在风里。
她说:“姐姐,我想回家了。”
*
杨涧带着衙役找到藏在农户地窖里的钱谷,原来赵平被杀当日,钱谷就在赵家附近,好巧不巧就看见卫良神色阴沉从赵府出来。
不多时钱谷就听闻赵平“自尽”消息,他心知卫良这人心狠手辣,杀了赵平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当即连家都不敢回,寻了一偏僻农户藏了起来,想等过段时间,趁卫良不察再脱身离开益州。
白裴衍收到杨涧传信说楚安歌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城,回想她与自己说话的异样,立刻就察觉出楚安歌有危险。
待他通过济世药堂拿到楚安歌特意留下的讯息再赶往西郊,已经接近日暮。
第55章 谋策
西郊山洞外笛音渡亡魂, 秋风拂衣袖,日暮的光照入花丛,断肠草摇曳, 花瓣翻滚着世人罪恶与欲望的殷红。
不知为何渡魂曲也解不开自己满心郁结,楚安歌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 叹道: “阿衍,花亦云死了。”
堆叠的尸体中看到她那一刻,白裴衍立刻朝她奔去。
白裴衍借着余晖查看她的伤势,微抬眸却见那人眼底温柔干净似有水雾,指尖轻划过她眼角沾染湿润,心底一颤,神色惊慌将人搂入怀中, 想要安慰却又无从说起。
他感受到腰间传来温暖的回抱,知道楚安歌稍平复心绪,低声道:“你且歇一歇。”
楚安歌收起千回百转的心思, 浓密长睫垂下,再抬眼已恢复昔日冷静从容的模样:“我无碍。”
白裴衍自是知晓她的性子,默默握紧了她的手,由她牵着自己往山洞的方向走, 山壁边是花亦云静静地沉睡。
沉默中,白裴衍查验尸体伤口:“她不是你杀的。”
虽然花亦云伤口形状和安歌的剑吻合,但是这个贯穿伤的高度并不符合。
楚安歌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道:“虽非我所杀,却是死于我剑下。”
她的剑从未夺过无罪之人的性命,但是花亦云是个例外。
无论是走投无路、剑走偏锋的恨, 还是认贼作父、违背良知的怨,就如花亦云她自己所说那样外人没资格评定她的对错。
白裴衍听她说起花亦云给她的信, 花家灭门,花家小女的报官无门,宁远、卫良的算计……填补了这案子缺失的最后一角。
“我未在府衙卷宗室里寻到当年花家的案宗,应该是被人毁了。花亦云后面报官一事也难以搜证。若花亦云所言不虚花家墓穴中她的假尸首当是她报官之后才被放进去的,放尸首之人用心……”
楚安歌垂首望着花亦云的尸体,厉声道:“他们想抹去花家的所有痕迹。”
这样便无法让人查到是谁在炼活死人,毕竟没人会去怀疑一个死去的人。
楚安歌顿了顿,若有所思道:“既难以搜证,你接下来可打算从薛九入手查吗?”
卫良已死,知晓当年这件事内情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死去的花家人,眼下最好入手的便是当年管辖这一带的县官薛九和淮阳侯宁远。
白裴衍道:“宁远身负爵位,我与杨涧官阶在他之下无法审问,只能先带其回京移交三司再做打算。除了薛九,此案还有两人,可以入手。”
钱谷和花府盲眼旧仆。
白裴衍目光落在洞里成簇成簇的断肠草上,解释:“钱谷这些年仗着卫良撑腰在当地作威作福,蜀地断肠草种植的土地都是钱赵二人名下,可以通过他们来查断肠草花种来源、逍遥散制作和流出的渠道。”
楚安歌静静听着,点头认同,思忖起白裴衍口里花家盲眼旧仆。
她是花亦云奶娘,现如今花家唯一的活人,要还花家公道缺她不可。
树林远处影影绰绰似有火把晃动,白裴衍道应是他临走时让白家下人传信给杨涧,他带人寻来了。
山洞外杨涧带来的衙役来来往往穿梭,搬运清理尸体。杨涧也从白楚口里拼凑出了蜀地一系列事情的部分真相。
杨涧叹善恶终有报,又见他们无恙,长松一口气:“还好你俩没事。阿衍,小爷套了钱谷的话,才诓他没两句,这家伙就全招了。你猜他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