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
侯爷亲自来蜀找她要卫良死无对证,就证明这次上京城来的人已经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威胁。最大的可能就是三人巡抚之死和安民税银的事情被抖了出来,他们已经瞒不住了。
花亦云嘴角扯开笑,手心张开绿色的流萤争先恐后地欲停留在她的掌心, 最后被她抬手挥散,眼底的恶意乍现,自言自语道:“我又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死法。”
等到天边露白, 她才从西郊的山洞离开。
楚安歌再次见到卫良已经是翌日的午时,卫良差人来府衙寻她,说是有要事需要和她商议。
她心底已经猜想到卫良找她是因为什么事情,面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没耽搁多久就随卫良派来的人起身出了门。
人到卫府的时候,卫良正坐在书房里手拿一卷兵书,听见下人的禀报他转头望向楚安歌,放下手里的兵书,换了个坐姿看向她。
卫良道:“昨夜接风宴上没见到楚家主。”
楚安歌乍闻这句话,就知道卫良这句话明面是陈述昨夜自己没去接风宴的事实, 暗里是想套她的话,随即捂唇轻咳道:“咳咳, 昨夜我身体抱恙就没去赴宴。”
“楚家主身子骨弱,是老夫未能尽到地主之谊怠慢了。楚家主是太子殿下的门客,自然也是老夫的座上宾……”
楚安歌有些头疼,她最讨厌官场那套弯弯绕绕的说词,说了半天也没能从话里找到重点。
“卫大人。”楚安歌直言道,“卫大人邀我前来有要事相商,敢问是何事?”
卫良发黄的眼珠转动,上下打量着楚安歌,语气不善道:“楚家主,昨日你说太子殿下命你来帮我此话乃是一派胡言。老夫早就差人查过,太子殿下如今还被罚在东宫关禁闭,根本不会给你下那样的命令。”
话音刚落,气氛瞬间凝滞。楚安歌听见身后有不少人持兵刃围在书房外,故作不知轻笑出声。
“楚家主这是何意?”
“卫大人可算反应过来了,没错,是我假传太子殿下的口令。卫大人既然能想到我假传太子殿下的口令,想必也能知道昨日我所言非虚。
明目张胆地对京师来使和沈若婉出手,不单是你会惹祸上身,太子殿下也会因你而惹祸上身。听闻卫大人有如今的地位全拜越贵妃母家的提携,若是让越贵妃知道因你之失,累及太子殿下,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楚安歌漫不经心地顺着手腕的弧度抚摸着袖口的暗纹,半晌抬眸与卫良对视,不慌不忙道:“卫大人,我那是在救你。”
一番话言明利弊,卫良眉头下压,眼神几番变化似是想看穿楚安歌。
“昨夜益州军中闹了贼,楚家主可有耳闻?”卫良道,“益州军营戒备森严,事出反常必有妖。”
“卫大人说笑了,安歌不过是小小商贩怎可能知道益州军营发生了什么?”
察觉到卫良话里的试探之意,楚安歌假装皱眉,眼神不解地看着卫良,心生一计道:“卫大人是怀疑我对昨夜益州军闹贼之事知情,或者说的更明白一些,卫大人是怀疑这闹贼与京师来使、沈若婉有关?”
听出楚安歌话里隐含的怒意,卫良沉默了一会儿道: “楚家主老夫并非不信你,如今你与白裴衍关系匪浅。老夫不管外边传闻你二人关系的真假,现在你二人已经结为夫妻。
世人都道夫妻一体,楚家主想要证明自己仍为太子一派可要拿出些诚意。”
楚安歌平静道:“楚家只会救人,不会杀人。杀朝廷命官这事儿,我不会做。”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倒是会一些的。
顿了顿,楚安歌继续道:“虽然弑夫之事我做不了,但是我可以叨扰卫大人一些时日,直到此番事了,以表诚意。”
近日益州内发生不少事情,卫良思来想去都和这京师来的人脱不了关系。
楚安歌留在他监视范围内不失为好办法,左右他们的性命早就拿捏在自己手里,花亦云迟早会杀了几人。
如若和传闻中一样白楚二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白裴衍必然会对自己手里握着人有所顾忌。如若传闻有误,反正这些人也活不了几天,人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定然翻不出大浪,不足为惧。
卫良摸着胡子,觉得眼下这些人在登州内皆是他的囊中之物,毫不犹豫道:“楚家主哪里的话,此次益州行是老夫怠慢,楚家主就安心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