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苦尽甘来一般,好像茕茕孑立的人有了依靠之树,好像走了许久的眇眇客行人,终于有容身之处。往后,再也没人嘲笑她是孤女,再也没人暗讽她无依无靠......
原来这是不同于沈律给的心安,是另外一种心安。
姜夫人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岁岁现在要回去吗?咱们收拾东西马上回去,这些时日你父亲给你收拾出了最好的院子,就等着接你回来。”
沈岁晚却面上一顿,想起还未归都的男子,若是回了姜家,再见就难了,她犹豫的摇摇头,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想等殿下回来,见他一面再认祖归宗。”
姜从文微微一愣,其实他之所以在他们尚在康州时就写信告知,是因为听了些传闻,传闻太子殿下只是将她视做貌美的玩物,贪图新鲜和容貌,他生怕太子轻视了她,连忙书信过去。
他也想过,若是太子待她不好,即便是指了婚约,她不想再入东宫,即便是抗旨不尊,他也是愿意的,只希望她好好的。
可看她这反应,应当是对太子已经付出了真心,既如此,她想要的,他作为父亲也会为她守着。... ...
安心的在东宫养了几日,沈岁晚面上恢复了当初的圆润。这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沈岁晚就起身了,只因太子爷今日带兵归来,圣上都到了玄武大街的亲迎。
要说全定都最不受待见的,就是现在的宁安王,皇帝还偏偏下诏,让宁安王跟着前去迎接,迎接太子律收复他的老家。
不过这些打脸的纷争沈岁晚是看不到了,重桂知晓了沈岁晚的身份是将来的准太子妃,想让沈岁晚学着处理一些事物,今日东宫迎接太子殿下的洗尘宴就让沈岁晚负责。
因着就殿下和身边的几名近侍亲信,都是自己人,就算是哪里有不周的地方,也不算太难看。
寻香为沈岁晚挽了个百合髻,换了身掐腰的莲色春衫,典膳司的司事就已经在花厅候着了。
顾不得用早膳,她让寻诗带上册子,就往花厅赶去。
典膳司的展司事是御膳世家出身的,哪怕是前朝的时候,祖上都是御膳局里的人,展司事是个相貌和蔼的中年女子,身形微胖,为人温和,一见沈岁晚带着人过来,连忙起身见礼:“昭训夫人,一大早就扰了昭训清净还请恕罪......”
沈岁晚上前扶人起来:“展司事客气了,今日是我负责洗尘宴,是该我跑典膳司一趟的,倒是先让展司事过来了。”
“是下官忙惯了,坐不住而已,昭训请看,这些是昨日就给您核对过的单子,其中一道荔枝腰子,因东宫庄子上送来的三月红品相不大好,下官已经让下面的人去宫里调用了,夫人瞧瞧可还有哪处有纰漏?”
展司事侃侃而谈,详熟于心,她还有什么挑拣的,她将册子递给展司事,“展司事办事妥帖,就按这些册子上的菜品一一核对就是,不过,你另外准备温和又不甜腻的果子酒,殿下在外受伤,不宜喝这凛冽的清酒。”
展司事听言,一一应下。
看着展司事出了花厅,寻茶才端着小粥过来,“昭训先用些膳食罢,典膳司这边已经妥当,展司事又是配合的,不会有什么纰漏。”
她接过小粥轻叹:“确实是。”难怪都说展司事好说话,她现在的身份还没有昭告旁人,除了几位亲侍无人知晓,在展司事眼里,她还是个昭训呢,她也全心全力的听从安排。
“咱们等下去趟直内司,昨日看的那几套瓷器还未检查呢。”
“是。”寻香几人笑着应声,先前听大总管说负责宴席时,昭训还犹豫退却,现在倒是有些主意起来了。
东宫里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晚宴,外面皇帝几人已经将沈律迎到了明极宫,沈召启笑意洋洋的看着站在边上的宁安王,面色惨白像是大病了许久的人。沈召启转而看向这手段谋略过人的嫡子:
“此次太子立了大功,太子殿下想要什么赏赐啊?”
沈律面上带着淡然的浅笑,“回圣上,儿臣不敢过多居功,倒是先前儿臣在康州养病时的赐婚圣旨,不知还做不做得数?”
“哦?”沈召启看着面色云淡风轻的儿子,有些看不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收回赐婚?还是什么?
站在殿中的姜从文抬眼,看向正中站着的气度斐然的太子殿下,就听他说:“儿臣想要的赏赐,希望姜府嫡女能在成亲时戴跟母亲一样的昭阳御凤冠。”
“这......”底下的人,包括姜从文都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