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颔首,萧宿轻笑一声:“属下跟回延这就去办。”
看了眼下边官帽椅上坐着的何入暮,他出声道:“昨夜奔袭跋涉,你也累了一日,先回去歇息罢。”
何入暮拱手,方要告辞,快要走到门外才想起方才之事,“哦,对了,殿下,方才属下在门口时,遇到了姜大人,说是要求求见殿下,属下回拒了。”
沈律眉头细微的皱了皱,“姜大人,姜从文?可说了所为何事?”
他摇摇头,“他没跟我没说。”话音一顿,“对了,后来又想见昭训夫人了,属下以侍疾为由推了去。”
姜从文姜大人这些年放着好好的国子监不待,四处游历,回来就着急要见殿下?或者......
左丘子策方要出口,就瞧见太子殿下在他的先一步反应过来,问道:“先前姜从文已故的发妻是何许人士?”
这话倒是被问住了,别说他们,就连姜家人,包括姜太师也不知晓罢。
“属下只听过人尽皆知的传言,姜太师当年及冠之时外出游历,遭遇瘟疫,结识了一位医女,而后两人拜堂成亲,但姜太师始终不认,这医女在外生下了姜绫画,撒手去了,姜太师才将退让一步她纳入族谱......”
正位上坐着的男子一言不发,先前说那富商被一模样儒雅的男子带走,听着描述,倒是极为像姜从文.....
仔细一想,那姜家姑娘的相貌倒是像没在脑子里记住一般,沈律问:“可还记得姜太师那孙女长何种模样?同昭训相比呢?”
“呃......”左丘子策难得有些一问三不知,尴尬的张了张唇,“属下......回去就去拜访姜家的公子,去瞧瞧?”
沈律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让人退下。
左丘子策摸摸鼻子,实在是这姜姑娘寻常也见不着,他总不能盯着人瞧清,那多孟浪?这昭训同姜姑娘也是气度不一,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谁会将两人放在一处比较......... ...
不敢打搅沈律正事,沈岁晚午膳时分才过来问雪院。俗话说椒盘又颂一年初,大胜的元日,要喝屠苏酒、椒柏酒,食五辛盘,谓之祝颂新春,辟邪保平安。
沈岁晚坐在男子的右手边,那温酒瓷皿里摆这个天青白的执壶,她伸手为沈律斟了杯屠苏酒,“殿下,历填新岁,愿得长此,年年乐融融。”
她手指盈白,十分养眼,沈律接过饮尽,察觉到她今日的衣裳,是一件碧青色绣白梅的袄裙,不是昨儿送去惊春苑的那件,“怎的未穿新衣?”
“昨儿听说殿下受了伤,岁岁还当是真的,哪还记挂着带新衣过来。”
话里有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放肆,嘟嘟囔囔的,像是轻微的埋怨,但更像是撒娇。
沈律没再说,只抬起那手掌的轻轻的摩擦了她的耳廓和后颈,惹得沈岁晚想缩着脖子,又耐着。
他道:“今日那姜大人来寻你了。”
“姜大人?姜太师?”想起不好的回忆,沈岁晚面上的笑意淡了些。
沈律将她这一神色收进眼底,“不是,姜大人是姜太师之子姜从文,国子博士。”
这,她面上更有疑惑了,先前听闻这姜大人多年不归,更是面都没见过,总不会,又像上次姜太师那般,来说教她的罢.....
沈律心里有七八成的猜测,但不是万无一失之时,暂且还是不要告诉她。
两人用膳结束,寻香几人上来撤下了膳食,“殿下,昭训,酒已经温在小炉上了。”
太子殿下现在在百姓和外人面前是危在旦夕的样子,那些政务都如张计芸想的那般,或转或移的交给了三皇子,沈律也闲了下来。
“殿下这段时日都不出去问雪院吗?”这样呆着倒是委屈他屈居于此了。
沈律坐在了一边临窗的罗汉榻上,今日天气暖,窗子大开着,一株红梅正巧枝繁花茂的撑在窗边,这四角小桌上摆放着个小炉,用以温酒。
“孤现在是卧病在床。”这是在回她方才的话。
沈岁晚眼见他展开了竹简,自顾看了起来,她没出声。
南水山庄人数众多,饶是沈律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完全信任所有人,只有好好待在问雪院是最为稳妥的。
当初最开始到南水山庄是春日,现在冬日将近,又是春回大地,快一年了。
男子手上拿着竹简,要是仔细瞧,会发现他良久都未移开视线。余光里,对面的女子面色被酒水染得薄红,原本朱红的唇上因喝了酒,带着些莹润的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