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坐在塌上,将头捂在膝前,心里好像有乱麻,这乱麻还绞得她透不过气。
朱雀大街早被翊卫和羽林军清了出来,储君遇刺,非同小可。大理寺也连夜上值,全城抓捕,即便是河流水渠能容身之处也丝毫不放过。
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沈岁晚匆忙的掀开马车的围帘,语气急切:“到了吗?”
谁料方下了马车,就见那建筑雄伟的门口走来了许多人。
沈岁晚同众人慌忙见礼:“拜见圣上,拜见皇后娘娘。”
张计芸跟在沈召启身后,眼神巡视一般的看着南水山庄,这些精贵的物件,比徇儿的三皇子府还要奢华精美,这还只是个山庄别院。
听到动静,两人纷纷看向地下跪着的女子,女子微微低着头,还是让人瞧见那眼睛好像有些哭肿了。张计芸瞧见,可谓是心情舒畅,眼底的心思都有些隐隐压不住。
沈召启抬了抬手:“起身罢,好生照顾太子。”吩咐完匆匆的带着人走了。
太子殿下在南水山庄的正寝阁是问雪院,较之疏香苑大了四倍不止。
一进了问雪院的月洞门,沈岁晚察觉到往来的宫侍太监都少了不少,迎面遇上两人,还是东宫在正殿伺候的熟悉面孔,明明南水山庄也有奴仆。
她的细眉微微颦了颦,也没有心思细想,提裙小跑上了台阶,面上有些急切。
进了小厅却面色一顿,难掩杂色:“......殿下?”
问雪院的小厅十分宽敞,两侧列着官帽椅,半人高的四角梨木架上摆着冬日也绿茵茵的琪花瑶草。
那穿着箓竹色圆领袍的男子解了外氅,正颇有闲情的接过木瓢浇着花水,一边的福传也是一脸的气定神闲,手上捧着盛满水的圆肚瓷盆,跟着亦步亦趋,方便太子殿下舀水。
哪有什么被一箭射中后心的危在旦夕?瞧着倒是分外精神。
“来了?”沈律抬眼看过来,沈岁晚许是来的匆忙,未戴汤婆子和暖手的,瞧着手上都被冻得有些青色。
他皱了皱眉,吩咐她身后的福岚:“伺候这般不尽心?去给昭训拿个暖手的。”
身后跟着的寻香几人纷纷跪地,“奴婢知错。”但面上都是同沈岁晚如出一辙的疑惑惊讶。
他将竹筒做的小木瓢放进福传端着的圆瓷中,“下去罢。”
众人以此告退,沈岁晚才愣回神,上前两步,“......殿下、殿下不是遇刺了吗......”
沈律看了她一眼坐回檀木椅上,随手倒了杯热茶,沈岁晚亦步亦趋上前:“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音方落,就见眼前递来一杯泛着热气的热茶,他说:“先暖手。”
“......哦。”眼睫颤了颤,沈岁晚抿着唇接过,看着模样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政事变动,你不必知晓太多,只需记得,孤今日命在旦夕,传你近身伺候。”
她大着胆子,问道:“那今日之事,是张家和宁安王所为吗?或者沈琉晚参与其中......”
对面的男子看了她一眼,没啃声,但目光平和,不像生气的模样,那就是默认了。
沈岁晚垂下眼睫在,那话本上的故事,当真是不可逆吗?分明瞧着白世子已经同沈琉晚不往来了,这走向却还是让人心下一紧。
外面传来脚步声,福岚带着个汤婆子,端了碟栗子糕和梅花酥上来。
“今日劳累,主子可以垫些肚子。”
“你们先下去歇着罢,这几日有入暮协调你们,好好防备。”
福岚道了声“是”,躬身退下了。
沈岁晚看着地面,眼角突然被轻轻的碰了碰,她抬眼看向这指腹的主人,沈律面上温和,问:“哭得这般狠?”
那俏生生的眼眸好像还有些水汽,因着主人的肌肤白嫩,十分明显的红了一圈,方才他就想说了。
沈岁晚咬了下唇,“岁岁当真以为殿下遇刺,心下又是担忧,又是......自责,若不是岁岁想出门过除夕,怕殿下就不会受此一遭。”
说话间,那豆大的泪珠又滚了下来,头一次见她这模样,好不可怜。
沈律心下升起一些细微的喜悦,他没有深究,只屈指擦了擦她的面侧,轻笑道:“这是在关心孤?”
虽他语气带着往日那不可冒犯的冷沉,手上却因从未做过这拭泪的动作,难得有些笨拙,不过没人注意。
沈岁晚嗯了一声,语气带着轻颤的哭腔。
她一开始确实是想保命,让自己活下来,当时选了沈律,她同沈律是一条船上的人,沈律失势,她自然也变回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所以她不希望沈琉晚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