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苑里,见杉见林和几位小太监忙着将暖阁收拾一番,这几日入冬了,宫里开始放炭,慢慢的这暖阁也该烧上了。
寻香端着汤药进来时,见昭训已经坐在那案桌后面,专注凝神的写着什么。
她将汤药轻轻的搁在一边的方角小桌上,“昭训该用汤药了,刘太医也说了,昭训的手现在不宜太过劳累,也不能使重物,快过来歇歇。”
沈岁晚闻言,正巧写好了,便搁下毛笔,将写的小纸折起来,放在香囊里,寻香看着她的动作,有些疑惑,也没多嘴。
沈岁晚接过汤药,饮了一口,她受伤的汤药早断了,这还是她调理身子的汤药,因此喝得有些习以为常。
她问:“殿下已经进宫里了?”
“可不是?听福传说,太子殿下还没到卯时,就已经去了宫中了。”这话是现在跨进殿中的寻诗回的。
寻诗跨进寝阁,将手上托着的衣裳搁在罗汉榻上,“昭训放心,今儿一大早,福岚公公就将出宫的小令给奴婢了。”
沈岁晚轻轻的嗯了一声,瞧见她的动作,沈岁晚上前几步,拿起寻诗搁下来的衣裳,衣裳上还有些暖融融的,除了熏香,寻诗还烘烤了衣裳,她们几人向来办事妥帖。
“昭训要更衣了吗?”瞧见沈岁晚的动作,收拾东西的寻诗回头问道。
“嗯,快辰时了,想来钟姑娘她们也准备出发了。”
今日寒衣节,也是立冬,都说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今日圣上除了祭祀祖先,也要祭祀社稷土谷,庆贺百姓丰收,也盼着瑞雪至。
男子祭祀,向来没有女子什么事,但也不全然闲着,大胜的立冬要卜冬拜冬,到了寒衣节这日,定都郊外的各处庙宇都是人满为患。
前几日左丘子笙几人就约着沈岁晚一道去妙声寺,拜冬祈福。
寻诗伺候着沈岁晚穿了件儿碧落色的雨丝锦绣嘉禾的对襟上衣和白水裙,外面罩了一件羽扇豆蓝色的软毛披风,称得人有些清媚。
寻茶进来笑着道:“昭训可收拾妥当了?外面要用到的那些个物件都安置到马车里了。”
沈岁晚点点头,由着寻香梳了个朝云髻,带了些首饰,便跟着几人出了门。
有些底蕴讲究的家族,都往庙宇寺庙里寻拜,但大多的平头百姓,讲究补冬,只是纯粹又质朴的烧个暖炉,围坐温酒,互道丰收之喜,其乐融融。
是以沈岁晚路过京郊几处农庄的时候,不时也闻得见炙肉烧酒的香气。
沈岁晚不顾冷风,掀了挡风的紫竹帘多看了几眼,寻香笑笑,“昭训这是想吃炙肉烧酒了?这几日宫里祭祀,不见荤腥,等过两日让见杉见林准备准备。”
她轻笑一声, “倒是不用如此麻烦,这洒脱质朴的模样,还是得在这些个农家小院里才合氛围。”
寻香反驳:“怎会?只要昭训想,咱们在惊翠小榭搭上一个。”
寻茶瞟了眼,笑骂:“还惊翠小榭,当真是不怕冷的。”
不一会儿,妙声寺就到了,到的时候,沈岁晚瞧见钟少禾已经等在外面的小凉亭里了。
沈岁晚看过去时,钟少禾招招手,她便跟着走了过去。
京郊妙声寺,琪树鸣金铎。
妙声寺自来都是定都贵人常来之所,下有寒泉流,上有珍禽翔,金铎声,珍禽飞鸣声,潭声风声,声声入耳,“妙声”之名由此得来。
这上下的小凉亭里被小僧放了个暖炉,专供香客行人歇脚,小亭上挂着竹帘被放了下来,抵挡了冷风。
沈岁晚走进了小亭,里面确实暖意融融,钟少禾轻声打招呼:“昭训夫人”。
沈岁晚轻轻点点头:“钟姑娘来得倒是早,是我来迟了。”
钟少禾笑笑,装作没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相顾无言的尴尬窘迫,“现在还早着呢,子笙她们两人也尚未过来呢。”
说什么来什么,不远处的阔道停了辆马车,正是左丘子笙和何寒枝。
沈岁晚从来没来过妙声寺,一时之间倒是新奇得很,人头攒动,跟着人流走过长长的阶梯,就到了正殿。
妙声寺左侧是绿竹入幽径的幽林小亭,竹间有泉落,尽头处有一株百年古树,上头挂满了锦囊飘带,她早就听妙声寺灵验,今早就率先写好了心愿,只等着在正殿拜冬祈福后,去那处拜一拜。
何寒枝穿得薄,只穿了件杨妃色的绣花月华长裙,她有些冷的搓了搓手,“咱们正巧要去古榕那边,不若我先在这小亭子烤着暖炉等你们,等会儿你们过来寻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