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映想到了老张,那是她对老师的第一刻板印象,笑道,“你哥说不定就适合娶个老师,两个人在家开辩论赛,看谁能说得过谁。”
闵伊春没跟着戚琅笑,感觉说戚川,就跟调侃她似的,“那你该嫁个哑巴,家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哑巴说不了话,但是会打手语反驳,虞映可以找个温顺听话的,唯命是从。”戚琅在一旁,感觉是真的在为虞映挑选另一半。
闵伊春想戚琅那么气他妈,肯定不是个“听话”的人,也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她盯着虞映,想从她脸上找出点不自在或者尴尬,没想到虞映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冷不丁地来了句,“我又不是要养狗,要什么听话的。”
*
玻璃厂,戚琅将车停在了厂区大楼外,虞映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戚琅伸了手将空调调高了些,虞映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捏了捏鼻梁,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在车里睡着,愣了会神。
“我睡着了?”虞映不可思议,自言自语道。
戚琅坐在旁边,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午后是容易犯困,不过你可能就睡了几分钟,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虞映很想说没有,但是又想起自己答应过戚琅的条件,“嗯”了一声。
戚琅答应帮她瞒着家里人,自己抽烟失眠的事儿,本来以为他提出的条件会很苛刻,谁知他的条件竟然是,“希望你能把我,当作伊春那样的好朋友。”
虞映确定了,他那天就在核酸亭外。
好朋友——
是戚琅与自己心照不宣,给彼此的关系拉的安全界限。
“你要是睡不着,可以敲我的窗,我可以陪你聊聊天的。”虽然戚琅是这样说的,但是他知道虞映绝对不会这么做。
戚琅的话让虞映清醒起来,姑姑给的安眠药只剩下一颗了,最近她都是半颗半颗碾碎,混在水里喝的,避免药物依赖的同时,又可以安然睡一觉。
虞映笑了声,提上了自己的包,打起了精神,“越聊越睡不着,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个小周总。”
戚琅和虞映进了办公大楼,被请到了会客室等候,行政上了两杯热茶就走了,两人等了五六分钟也没见到人。
“从奶奶管理醋厂开始,我们就和这家玻璃厂合作了,现在玻璃厂管事的,是周家最小的儿子,去年过年,我来送年礼的时候见过一面,很年轻,四十多出头。”
戚琅站起身来到墙边,指着他们玻璃厂的历史照片,回头叫虞映,“快来看,就是这张,是我奶奶和他们老厂长的照片。”
虞映来到戚琅跟前,看见了那张旧照片,哪怕被现代电脑技术修复过,也能从穿着中,看到时代的痕迹。
那时候奶奶三十出头,虞映觉得可能和自己差不多大,她站在玻璃厂长的旁边,显得很局促。
上身穿着一件碎花衬衣,齐耳短发被打理得很规整,双手捏着衣角,在一大群男男女女中,显得稚气未脱。
“1997 年阆上国营玻璃厂员工合影?”虞映念出了照片下面的字,惊讶地问戚琅,“吴奶奶在这里工作过?”
“嗯,我奶奶最开始是这里的女员工,那时候家里穷,要不是她有这份工作,养着一家人,我爷爷估计也没办法去参加高考。”
这和坊间流传不太一样,虞映听过很多人讲吴奶奶和戚爷爷的故事,不过都是断断续续,或者是道听途说。
刚好今天戚琅在这儿,她问道,“那时候你爸爸应该出生了吧?”
“嗯,后来爷爷去了城里念书,所有人都说他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但是奶奶一直坚信,他肯定会回来。果然,爷爷念完书,就申请分配到阆上醋厂当厂长了。”
聊到爷爷奶奶,戚琅很骄傲,因为那是他对爱情最质朴的幻想,肝胆相照,不离不弃。
“你家里有戚爷爷工作的照片吗?我想做我们醋厂的厂史,但是找不到国营改革前的资料,怕吴奶奶伤心,我没敢直接问她要。”虞映说道。
“确实奶奶一提到爷爷就会哭,听我爸说,爷爷生病后受了不少折磨,一个一米八几的人,死的时候只有九十多斤,奶奶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戚琅想了想,“不过我猜——可能这些东西,还是放在老宅,等我回去找找看。”
“也不急,这毕竟是奶奶不愿意触及的回忆,等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们和奶奶说说吧!”虞映看了看表,又往门口看了一眼,过道竟然没有一个人。
戚琅也看出了不对,“看来,这是要请我们吃闭门羹了。”
虞映觉得,哪怕自己当时否定了玻璃厂涨价的请求,但还是可以谈的,今天来面见小周总,就代表他们可以试着让一让步。